谢栀大病初愈,此刻身子没什么力气,肚子也饥肠辘辘,回到桌前坐下,打开食盒一看,里头却只有一碗白粥。
她小口小口喝完,又瞧了瞧那冒着热气的药,直接倒在了盆栽中。
刚倒完,门又被打开,外头一个婆子重新端了碗药进来,放在她眼前。
……
又这般熬油似地过了几日,侍女们除了送一日三餐和药,还有必要的水之外,几乎不跟她说一句话。
谢栀只觉快要疯。
这日天气乍暖还寒,纵使屋里有地龙,可谢栀还是冷得不行,见床前的炭盆已然熄灭了,她想叫人添炭火,可外头的人依旧不理睬她。
她只好往回走,走到半路时,小腹忽然抽疼起来,她叹口气,怎得偏偏这时候来月事了。
她本有寒症,每每到这些天,总是痛苦不堪,此刻顶着屋中的寒意,她心中生出绝望。
没一会,婆子忽然开门扔了些炭火进来,她望着炭火一愣,感情这是要她自己烧?
谢栀忍着不适把炭火搬到炭盆中,刚点上火,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一股浓烟扑鼻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此时,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几日未见,裴渡今日依旧穿着他常穿的玄色对襟长袍,比他穿官服时少了几分威压。
想起那夜他拨开稻草堆与她对视的惊悚,谢栀下意识放下手里的火钳,后退几步。
“怎么样?这种没人伺候,日日吃糠咽菜的日子,还过得惯吗?”
裴渡慢悠悠走进来,在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
只是很可惜,茶壶是空的。
眼见谢栀无视他的话,还在鼓捣那炭盆,他一抬手,便有两个婆子进来,将炭盆端了出去。
谢栀终于站起身,冷冷开口话:
“至少比曲意逢迎,整天对着不爱之人摇尾乞怜,来得要强。”
“是吗?不爱,那还费尽心机上我的床做甚?”
裴渡面色冷淡,仿佛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女人,而是牢狱之中的刑犯。
听得这话,谢栀便知他已然知道了一切。
再装下去也没意思了。
“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还来做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
裴渡依旧盯着她。
谢栀在原地冷笑:
“她们那么欺负我,我难道要任由她们欺负不成?我当初不过就是想攀上他人,以求自保罢了,随便是谁都可以,裴泓可以,你也可以。”
“后来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有盼头,我不想为人妾室苟且一生,便想着离开,这有错吗?”
裴渡闻言,却是轻笑出声,
“何不食肉糜,这样的日子没有盼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仰山台上上下下一共八十三号人,其中光是茶水房,便要有七人日夜轮值,光是你每日沐浴的热水,就需要三人一同烧上半个时辰,荔淳,其实你和她们的身份是一样的,可你要不要去问问她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从你到了仰山台,你有一日过得不舒心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住得也是最好的地方,所有人都对你恭恭敬敬,有求必应,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凭仗的是什么,不过是我喜欢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