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看她一眼,站起身,道了句“好”,却突然弯腰将她藏在床底的东西翻出来。
那是一个轻巧的包裹,裴渡稍一抖落,里头的几件衣裳,钗环饰,还有谢栀的私房钱,还有一方小砚皆掉了出来。
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倒也未曾损坏分毫。
“你倒是勤快,后日要走,这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只是你的东西,十个箱笼也装不下,还是让下人去费心吧。”
谢栀不想听他阴阳怪气的,干脆同他开门见山:
“是,原也没什么好藏的,说实话,我从未想过同您回京。”
裴渡眸光一寒,看着她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若是旁人见了他这眼神,心中定当生寒,可谢栀却并不惧怕,走到他面前蹲下,又将东西一一捡起收好:
“是你自己先答应我的,可没理由火。”
裴渡一噎,重新叉开腿坐下,倒是不再回避这个问题,冷哼道:
“原先怕公主伤未好,赶不了路,这才耽搁了几日,如今的确是该走了。”
“说说看,你要去哪?”
谢栀听得此言,心中生起几抹希望,将东西放在一边,认真地对他道:
“我看过舆图,也问过规划回去路线的官员,我想……等出了陇右道,请大人在兴州放我离开,我自己再中转些时日,便南下,去宜州。”
她在他身边坐下,拉着裴渡的袖子,声音温婉:
“听说这里的人说,那里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谷物肥沃,我看了舆图,心里也觉得不错,想先去那里住些时日,对了,清圆我是要带走的。”
裴渡若是信守承诺,愿意放她走,谢栀也不介意告诉他自己的去处。
“宜州?”
裴渡思谋道:
“的确是个好地方。不过那里每到夏时,常有洪涝灾害,加之此时是冬日,雪厚难行,许多道路都被积雪覆盖,你们两人过去,还未走到宜州,怕是人先没了,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纸上谈兵。”
谢栀听得他这一番长篇大论,也懵了,自己毕竟没有他思量周全,也没有怀疑裴渡话里的真实性:
“那…依大人的意思呢?”
“先随大军到京城吧,等开春了,你要去哪,我给你挑个好地方,再命人送你过去,那时河面破冰,水流湍急,不管去哪也不过几日功夫,不比你冒着雪赶路好?”
谢栀面露犹豫,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大人,我自己……”
“老夫人已然从寺庙中回府,听闻还生了一场病,如今依旧卧病在床,连过年的事都没有参与,你难道连半分情意都不念了?回去告个别都不肯吗?”
“我……”
“先睡吧,这件事到了京城再说,你若再闹,自己从这里走去宜州便是。”
谢栀本就不开心,听到他这话,当即拿起包裹要出门了。
只是刚走到门外,就被长明堵住。
谢栀本也不是真的立刻要走,回到内室看一眼气场阴沉的裴渡,气得抱着包裹在屋里转圈。
等她好不容易睡下,裴渡走到廊下,开始兴师问罪了。
“一早说过,青雀庭内不得出现任何有关地理堪舆的图!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