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栀将茶递到嘴边,入口却觉苦涩难当。
“用得着你来嘲讽我?我有当长平侯的父亲,手握实权的兄长,而你有什么?你无依无靠,余生终是要在惶恐中度过。”
谢栀将茶放下,语气冷淡:
“你想说什么?”
与此同时,身后嬷嬷抱着的孩子却是突然放声大哭,裴潼音让嬷嬷将孩子给她,轻声哄着。
“都说外甥像舅,这孩子的眉眼,依稀有几分大人的影子。”
谢栀仔细端详着他,问:
“他叫什么?”
“齐夷光。”
裴潼音将孩子的衣领掀开,谢栀瞧见上头带着个金制长命锁。
“如你所说,他长得的确有些像哥哥,这长命锁,便是哥哥回京后送给夷光的。不过……”
裴潼音抬起头,盯着谢栀说:
“下人说,哥哥其实命人做了两个,这另一个、应该是……”
“别说了,我先回去了。”
谢栀站起身要走,裴潼音却在后头高声道:
“为何不说?我方才说过,你无依无靠、不过一介孤女,我哥哥愿意给你孩子,巩固地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如今公务繁忙,以后更是要撑起整个长平侯府,我们所有人身家性命皆系于他,这样好的人,你究竟在顾虑什么?!为何又屡屡让他分心!”
“若说是因为我从前的事,我可以同你道歉,我被宋今棠撺掇欺你辱你,可如今宋今棠已然死了,你知道我又是个傻子,连齐颂清那样的废物都能看上,我能察觉什么呢?你打我泄愤好了,别让我哥哥那么痛苦,行不行?!”
“这与你何干,你不懂。”
谢栀打断她的话,又疑惑问:
“你说什么?宋今棠死了?”
说到这,裴潼音也是唏嘘:
“宋相失势,宋今尧的罪行被揭,父子俩都没了,宋今棠去年冬染了恶疾,没救回来。”
“这京城,当真是个不平之地。我从前被抄家过,那场景一辈子都不敢忘,我不喜欢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也担不起什么世子夫人的重责,他的爱,太重了。”
谢栀闭目叹气,缓缓往下走。
……
回到院中,瞧见院中那荒废的秋千,她忽想起当年裴渡雪夜为她亲手做秋千的事。
谢栀死死抿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其实痛苦的何止是他?她又哪里好过呢?
这么久了,她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对裴渡的话语中,哪句是违心奉承,哪句又是真情流露。
她突然很想坐一坐这秋千。
清圆扶着她过去,谢栀刚坐下,秋千上的粗绳因着年久失修,风吹雨打,冷不防断落,摔得谢栀措手不及。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觉腹中巨痛,迷茫中,只听翟嬷嬷惊呼:
“血、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啊!”
霎时间,院中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