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会被收买,手段也就是威逼和利诱两种,或者二者兼有。程家给李大夫开的月钱不低,平素还有节礼这些,正常情况下李大夫不至于因为缺钱而背叛程家。而李家也没有遇到什么大的灾祸,那么多半是被人拿到了什么把柄。
6涵之听说李大夫人品不错,但大多数人也都有软肋,尤其是像李大夫这样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出问题的多半就是他的家人。
程君泽点点头,接着道:“说起来,听说这位姑娘几年前在京城还有些名气,是几年前大理寺少卿洪文祥之女,当时有才女之称,在京中有不少人追捧,甚至还有传言,说这位姑娘会嫁入宫中。但后来么,洪文祥因为收受贿赂被斩,家眷也官卖为奴,这位洪姑娘就没入了教坊。”
才貌出众的妙龄少女入了教坊可不是什么好事,昔日高不可攀的贵女沦为人尽可欺的官奴,面对的是什么不用想都知道。而教坊当中,除了卖身学艺的穷苦人家出身,大多便是父辈获罪官卖为奴的家眷,一旦入了教坊,几乎无法离开。
“所以,有人帮她离开了教坊?”6涵之一下就抓到了重点,那位姑娘是罪臣之女,寻常人哪能将她带出教坊,便是有这个能力的,通常也不会做这种事,稍有不慎就会牵连自己,而李大夫在京中没有权势也谈不上地位,他的儿子显然做不到。
“目前还不知她背后是什么人。”程君泽昨晚觉得不对,就让人去查,今天早晨出门前得到的消息不多,但等他们回来,就有更多的消息送来。程君泽将获取的信息整理了一回,接着道:“我猜李大夫这个儿子多半早前就对这位姑娘有意思,等人主动与他结识,头脑热哪还有精力想理由,直接就被人拉过去了。”
初时会给些甜头,等拿住了把柄,索要银子也要,要李家办事也好,李大夫舍不得放弃儿子,就只能替人家做事。程君泽将手里的纸笔放下,起身往外走,道:“娘子先休息,我去见见李大夫。”
李大夫在程家多年,这次做这件事也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程君泽放不下这一件事,但若在外人眼里,程君泽若是做什么,就是程家咄咄逼人了。但若不做什么,假作什么事都没生,程君泽又哪能咽的下这口气,何况6涵之怀着孩子,李大夫作为府医,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他们又哪能放心,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李大夫自己离开。
6涵之能猜到程君泽的想法,既然先做了背叛的事,难道还要主家当成座上宾供着?何况程君泽没有将这件事抖出去的打算,离开了程家对方想来也不会揪着李家不放,李大夫医术不错,总不会养不活一家子,若能迷途知返,也比眼下被别人捏在手里强。
将桌上的东西收了收,6涵之看向小碟子里的红色颜料,问守在旁边的莲子,“这颜料是哪里拿的?”
“……”莲子正盼着6涵之没注意到这一点呢,但被6涵之现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世子从大奶奶放颜料的柜子里拿的……”
“我二哥给我送来的那个?”6涵之盯着那小小的碟子,程君泽将私产都给了她,6涵之不担心程君泽拿她的东西,也就没说过什么东西不许程君泽碰的话。
这个时候的女子虽然每天有不少事情做,但来来回回忙的都是那些事,谈不上累,但怪无趣的,6涵之空闲的时候也会画画弹琴这些,不图什么才名,就是自己消遣。6敏之跟6涵之感情好,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妹妹送一份,这一套颜料就是6敏之送来的,颜色比寻常见到的更加漂亮,就是数量不多,6涵之平日都舍不得用。程君泽若是拿来作画什么的倒也罢了,偏偏他就拿来勾一勾名字,白瞎了这好颜料。
“世子说要找些颜料,奴婢正要给世子拿呢,世子就把颜料取出来了,随手拿了个小碟子就将颜料调上了……”莲子心里苦,世子武功好,动作更是麻利,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等她拿了普通颜料过来,世子已经动笔了。
程君泽显然对绘画和颜料都没什么研究,动笔画图大概也就是在边关画地图什么的,在他眼里,颜料除了颜色也没什么区别,当然看不出6涵之的宝贝颜料跟普通颜料有什么不同。6涵之心疼的直抽抽,但还不至于为了这个跟程君泽吵一架,只是看着碟子里还剩不少的颜料,6涵之道:“拿纸笔来,我给世子画幅画像!”
程君泽是整理思路划重点用的,除了墨色之外,选的都是鲜艳的颜色,碟子里剩的最多的就是红颜料了,所以大奶奶果然是气疯了吧,用这些画出来的世子,小丫鬟脑海里一片红,不自觉抖了抖肩膀,赶忙跑去拿东西。
程君泽去见了李大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仅让李大夫羞愧的道歉,决定主动辞去府医一职,还把知道的情况都对程君泽说了。程君泽本是想弄清楚背后使坏的人是谁,奈何对方并不亲自出面,露面的都是下人,还蒙了面,哪怕李大夫作为医者观察细致,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忙了一下午,程君泽回到澄园时已经过了晚膳的点,6涵之用过晚膳,出门散步去了。快当爹的程君泽眼下还有些过度紧张,听说6涵之出门了,便问是谁跟着去的,要去哪里,千万别去水边什么的。
碧草一一答应下来,见程君泽还不放心,准备亲自去接6涵之,赶忙道:“世子今日忙,大奶奶特地吩咐给世子留了饭食,还有礼物给世子呢!”
程君泽确实忙了一下午,没空吃什么东西,但听说6涵之给他留了礼物,便道:“娘子给我礼物?在哪里?快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