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马尾辫勉强抬起头,在剧痛之中,勉强看清楚了——那个本该早就消失于吸盘深处的人影,此时竟然还在;不仅在,他一条长腿踩在吸盘左侧边缘,右手中长刀抵在吸盘右侧,仅靠一人之力,居然稳稳地抵住了那一股能够鲸吞下数十人的吸力。
他一扭头,在乱糟糟的一头乌下,露出了一张又凶暴、又年轻的脸——年轻得让人觉得,要是挨他打,绝不必担心他体力不够,半途而废。
“伱们哑巴吗,这是什么玩意?”
……他、他不知道吗?
*
“是矿工!”好友叫道,“它很可怕,子弹都——”
不等她把提醒说完,矿工已经动了;它从没有遇过像样的反抗,就连军队也只不过是第一批被吸收开采干净的能源矿而已。
也就是说,从没有人真正见过矿工的杀伤手段。
马尾辫第一次看见矿工身后,不知从何处抬起了两道柔软坚韧的金属肢体;肢体尾端上嵌着黑幽幽的洞,足有人头大小,正对准了那黑年轻男人。
“快跑,它是外星人——”马尾辫嘶哑地叫起来。
黑男人抬头看了看。
*
马尾辫始终没明白究竟生了什么,尽管她一直圆睁着双眼。
变故太快了,快得远远过了她的眼睛。
她只记得看见了一个高高跃入天空中的人影——人类怎么可能跃得那么高?瞬息之间,他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影子,俯视着下方高达六米的矿工——连外星生物好像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在她抬起目光的时候,也急急扬起了身后两条金属缎带,重新对准了空中的人影。
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第四维度武器”;但是马尾辫体内的某种本能,令她感觉到了它。在空间之下,无数突兀起伏的东西正朝黑男人激射而去,仿佛一张被子下爬满了蛇,人只能看见蛇游动时一闪而过的形状。
*
谁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但是矿工忽然不动了。
黑男人落在地上,面对矿工、背向着众人,手臂使劲往后一抽,却没抽动,低低地骂了一声:“死了还不肯松嘴?”
他在干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马尾辫愣愣地看着他。在他第二次失败之后,黑男人登时冲起来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火;他干脆一松手,不再往后抽了,反而“当”地一脚踹上了矿工的弯刀型支撑足——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矿工右边一半身体慢慢往后摔了下去,轰然一声,倒在了楼房之间的马路上。
左边一半身体失去了支撑,也终于站不住了,来回摇晃几下,砸进了旁边一栋大厦墙壁上;仿佛是疲惫至极的旅人,一半的矿工顺着墙壁滑下去,不动了。
一把长刀从矿工被劈成两半的身体之间掉下来,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给……给矿工切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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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吵醒我的教训,”黑男人仿佛仍不解气,又“砰砰”几脚踹在矿工腿上,眼看着就把它给踹出了波浪形。“再往我脸上凑,拿你母星来给我擦脚!”
马尾辫呆呆地看着他,叫了一声。“那个……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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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男人转过身,眉头之间的纹路深得像刀锋。他只扫了一眼,马尾辫就听见身后好几个人都手忙脚乱地逃远了;她急忙一伸手,拉住了自己的好友。
“你、你可以杀死矿工?怎么做到的?”马尾辫忍着心惊,小声说,“你是……你是人类的希望啊。我们已经逃亡几天了……啊,我、我叫Jo1i。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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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男人眼里,她跟一只七星瓢虫的区别可能不大;不过对方身上居然也有人类社会教养出来的惯性,因为他“啊?”了一声之后,下意识地好好回答了:“我名叫黑泽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