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雾没有那样的天赋。他需要赚钱,他就没办法靠画画,他必须干别的。
聊到这次个展的作品时,曾雾说:“让任鸿接着给您讲吧。”
这回郝翠雪没拦他,挥挥手:“你走吧。”
这孩子有他的自卑和自尊,在这件事上,她不能逼迫他。
曾雾走后,任鸿把电脑打开,给郝翠雪看由他梳理的曾雾近年作品集。任鸿和曾雾不一样,他比曾雾小几岁,这几年玩的是观念摄影,摄影只是技术手段,所承载和表达的是他搞的那些行为艺术、装置艺术,摄影更像是他的一种自娱自乐。而曾雾干的是正经的摄影生意,在商业化的角度,他将作品做到了极致。
任鸿一边扒拉曾雾的作品,一边感叹:“您可看看,这毕竟是您的学生,正统美院学画出身的人,搞时尚摄影那还不是‘降维打击’吗?”
郝翠雪没骂他幼稚。艺术的世界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不论是不是商业作品,具有艺术价值的作品就是艺术品。
曾雾作品风格鲜明,很标准的画意摄影,这与他曾经受到的学院训练息息相关。
任鸿又说:“您说,他当年要是没转行,一直画到现在会是什么样?”
郝翠雪说:“那肯定比你强啊。”
任鸿气死了,把电脑一推:“您自己看吧!”
郝翠雪笑得不行,自己看就自己看。她划动触摸屏,过了会儿,叫任鸿:“这组作品什么时候拍的?”
任鸿探头一瞥,“就最近。我刚开始要求他加进来的时候,他还不乐意。”
郝翠雪注视着其中一张,曾雾不乐意?那是因为这组照片太容易暴露出他在创作时的情绪和他通过模特转译的自我意识。
郝翠雪能看出来的东西,任鸿看不出来。
郝翠雪说:“模特是谁?”
任鸿说:“一个小姑娘,从来没拍过商业广告,头一次。”
郝翠雪放大照片,观察模特的神情和状态。
她问:“你认识?”
任鸿说:“认识。她喜欢我。”
郝翠雪放声大笑,为任鸿的单纯和无知。任鸿不光看不出来曾雾在创作背后的情绪,也看不出来这个模特在面对镜头时的情绪。
她说:“行,把喜欢你的这个姑娘带来让我见见。”
曾雾从郝翠雪工作室出来,收到助理的消息,说媒体、机构、品牌合作方的邀请函和展票都已经出去了。助理将正式开展前一晚的预览场最终邀请名单给他确认,问,还要再加人吗?
7月14日晚的预览场拟邀的人很少,都是对曾雾、对此次展览而言最重要的人和伙伴。
曾雾顺着名单看下来,最后一格写着“宋零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