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培敏不相信。
梅森也不相信。
戴培敏问:“你怎么看早上的员工大会?”
梅森说:“风口浪尖上,老板们总是要表表态的。”
戴培敏同意这个看法。每家公司都一样,面子要先做足,至于里子能补成什么样,没人知道。过几个月,等员工淡忘了,还不是又会回到老路上。
下午要和陈其睿开会,虽然不是没和陈其睿开过会,但直接向陈其睿汇报的压力绝不同于从前许宗元还在的时候。陈其睿能够对许宗元全面放权,但不可能对许宗元的下级给予同样的信任。梅森催促戴培敏吃快点,吃完还要回去准备开会的事情。
宋零诺卡在中午十二点半之前将精简合并后的cmI现阶段工作总结给梅森。她现在已经能够平衡工作、吃饭、睡觉三者的时间,不会再像五个月前刚上手工作时那样常常没时间下楼吃午饭。
但今天,宋零诺还是没选择下楼去吃午饭。她从抽屉里掏出一包能量棒,打开hR给全公司员工的反职场性骚扰强制性培训邮件,里面有线上课程和考试的链接。按照hR的要求,每位员工都要在收到邮件后的四十八小时内完成培训和考核,通过门槛为满分。
宋零诺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态,她明明还有四十八个小时可以做这件事,但她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强力驱动她快点完成。
线上课程一共六个模块,总计一百八十分钟,考核问卷是从五百道题的题库中随机抽取三十道,有单选和多选题。
宋零诺没上课,选择直接盲测。她是经历过职场性骚扰的人,她认为自己能够一次就通过考核。
三十道题目做完,宋零诺点击提交,只有十六道答对。
她诧异极了,不得不返回培训课程界面,按顺序从第一个模块开始上课。在这个过程中,她意识到自己之前对职场性骚扰的理解是多么浅薄——原来有那么多的场景、行为、言语、暗示、工作关系所造成的不平等……全部都属于职场性骚扰。
宋零诺看着看着,开始思考,继而犹豫不决,手指抠在键盘边缘半天,最终去摸手机。
她给曾雾了一条微信。
因为疫情,曾雾在长沙多滞留了五天,然后无缝衔接之前已经承诺的工作,又从长沙飞到北京。
石雨这周也在北京,来看一个朋友画廊的开张。这个朋友曾雾也认识,两人在共同朋友的画廊里碰了头。
画廊还没对外开放,曾雾难得大善心,免费为朋友拍了一组空镜。然后他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一条微信。
宋零诺:“我想要为我曾经对你的职场性骚扰真诚地道歉。”
曾雾上划屏幕,两人上一次的对话还停留在三天前。他离开上海十二天,前八天,每天晚上宋零诺都会和他打五分钟的电话。她对时间余额的使用非常节省,五分钟就是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肯浪费。打了八天电话后,宋零诺连续沉默三天。可能是她心情不好,可能是她忙,可能是她觉得只打电话很无聊,年轻女人的想法不可预测。
沉默三天后,来了这么一条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