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瓒等人寻那处而往。
行至观前,但见道观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斑驳的匾额,上面用古朴的篆书写着“清幽观”三个大字,字迹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门前,有几个太监静静守候在此。
瞧见贾瓒等人过来,几人不顾地上积雪,跪拜在地,口呼:“参见殿下。”
贾瓒微微颔,仔细扫视四周,并未察觉到暗中有埋伏,心知太上皇的确是抱着诚意而来,便示意身后几人驻足在此等候。
他独身一人与几个太监步入观内。
庭院深深,几株古松矗立其中,松枝上挂满了晶莹的雪珠。
观内建筑大多老旧破败,也不见有道士身影,也不知是被勒令去了别处,还是早已离开了这里。
正殿大门敞开,泥胎神像之前,太上皇盘坐在蒲团之上,背对着大门静静的等待。
身后几个小太监将贾瓒带入观内后,便识趣的离开守在院里。
贾瓒自己步入殿门,躬身朝他一礼,唤道:“参见上皇万岁。”
听及声音,太上皇也不回身,而是指着他旁边的蒲团道:“坐吧。”
语气不悲不喜,也听不清心中所想。
贾瓒大大方方的上前坐在了他的旁边。
二人谁也没开口,便这般一直沉默着。
良久,太上皇悠悠一叹,这才道:“朕以为,朕见到了你,会有万千的话要说。”
说着,他面露苦笑,缓缓摇头:“可真的见了面,朕又不知该与你说些什么。”
“上皇随意即可,想说些什么便说些什么”贾瓒说道。
太上皇侧脸端详了他一番,叹道:“回想那日殿试,朕初时见你之时,也不觉你有何奇异之处,只当做一寻常年轻人看待。”
“谁知,你倒是不声不响,没过多久便给朕搞了一波大事。”
“年少无知,还望上皇见谅”贾瓒微微垂,不急不躁的回道。
太上皇摇摇头,面上露出一抹复杂至极的神色,问道:“你不肯唤朕爷爷,是在责怪朕这些年里做的糊涂事,还是你仍旧认为自己不是皇家之人?”
贾瓒想了下,笑道:“大概……一半一半吧。”
“也就是说,你心中的确是在责怪朕喽?”太上皇玩笑着问道。
贾瓒也笑了下,点了点头。
“哈哈哈”太上皇仰天大笑:“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因此而当面说朕做错了的人。”
“想想那日你上书之时,也只是咒骂庞弘等人,对朕半个字也未曾提起,几年过去,你脾性见涨。”
贾瓒却是摇头:“我素来秉持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的观念,论事不论人。”
“哦?那你自己可犯过什么错?”太上皇很感兴趣的问道。
贾瓒想了下,道:“我这几年,自以为问心无愧,若说错事,的确有过一件。”
“我与薛家小姐情投意合,已然寻得薛家长辈应允,不日便要将她纳入后宅。”
“但她哥哥薛蟠是个混不吝,前几年在金陵犯下了一桩命案,为逃脱制裁,薛家便买通时任应天府尹贾雨村,以恶鬼复仇的名义令薛蟠假死逃生。”
“薛家来到京城后,我便寻得时任右侍郎,现任户部尚书的程彬,将薛蟠改名为薛蝉,以是其叔伯家的儿子过继而来,就此彻底令他逃脱法网。”
“此乃以权谋私,无视朝廷法度之为,不仅是错事,还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