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聪明,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
后来他在王庭的一个帐包外被一个高大的草原女子拦住,一番交谈才知原来是塔兰的养母。
“你是谁?”
“在下文渊之,南燕人。”
“哦,就是你护送我们大王子从若枝回来?”
“是。”
塔兰阿姆拉着他在帐包外的火把旁坐下,“喝些酒水吧,塔兰在抄写经书,等她抄写好了,我再叫她出来。”
“经书?”
“是啊,她去了若枝那些年,不知还记得多少。”
“那好,我在这里等一等她。”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塔兰,我听她说你总没话找话。”
“她是这么说我的?“文渊之哭笑不得。
“是啊,还说你罗嗦的很呢。”
“这……”
“我想塔兰作为朋友,是很喜欢你的。”这妇人突然冒出来一句。
文渊之结结巴巴,“何以……何以见得?”
“她除了跟在大王子身边打打杀杀,骑马射箭,别的事都很少说,我问她在若枝的事,她也不过寥寥数语,说起你,虽没什么好话,却说个不停。如果她真的要交朋友,一定会找你。”
文渊之定了些心。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一直都不曾走错,能成为她的朋友,对他而言已经算是捷径了。
“我来告诉你,塔兰需要什么。这王庭的男儿,就算是看中了她的容颜,恐怕也不敢近她,她戾气太重,又总不肯合群,看起来总是孤独的。”
“还请明示。”
“偏爱,我的塔兰需要偏爱。”从那幼时塔兰的眼泪浸润她手心,泪水自她指间渗出那日,她便日日祈求天神给她些偏爱。
“若塔兰真的愿和渊之在一起,渊之愿以性命相托。”
“我不要你的性命,我要你对塔兰好,要你对她第一好,不得欺她利用她,也不能让她难过。”
“这是自然。”
“多喜欢她一点吧,要是你喜欢她,这喜欢不要减弱,日日要增加才好。”妇人伤感道。
她的塔兰需要被人喜欢。
“不要给她穿红色衣服,我知道你们南燕人大婚穿红衣,但不要让我的塔兰穿红衣。”这是他听见塔兰养母说的最后一句话。
本以为在草原上有她阿姆的相助,他总能敲开这个小姑娘的心扉。
可他失算了,赵不凡的眼果然毒辣,知道塔兰不会对他这种心思深沉的人动情。
他谋她多年,从大楚王庭,到后来大楚入侵,南燕皇室逃离,她从小女孩长大成为亭亭玉立的姑娘,眼见一朵花盛开,最后却以那样悲惨的方式被碾碎在世俗的尘埃中。
仇恨无法消弭,她靠着恨意活了十余年,若没那仇恨支撑,恐怕早就崩溃了。
他想同她说,没人生下来就要恨,可他知道,塔兰如同一辆失控的烈马驰骋在人群中。
若在草原,她尚且能跑一跑,可在中原,在良渚,她只能被制服,被驱逐,这是她的命数。
他原本没有恨,即使父亲因治水而死,他在年少时受尽屈辱与折磨,也始终心存希望,因为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能替父亲洗刷所有罪名,也能带着文家上下安富尊荣。
无论是效忠怯懦的南燕人,还是屈服于后来大败南燕,攻开南燕边关的楚人,他都能一步步在官场高升,庙堂上的要的是能帮助他们统治百姓的一双手,能平定风云,他便给他们,相应的荣华富贵,他也皆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