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一面無表情,這些跟他說也沒用。小主子沒醒就是沒醒!
「壽一,如果小主子醒後,還是不肯原諒主子的話,你們作為侍從,能勸就勸。」福大低聲說著。
壽一終於有了表情,但卻是冷凝著臉,直接開口說著,「我是小主子的侍從,從我們跟著小主子離開南州開始,我們,就只是小主子的侍從。」
福大看著壽一,皺了皺眉頭,「我知道,你們這樣是對的,但是,你們也要知道,小主子和主子總歸會和好的,他們早點和好,對小主子也有好處不是?」
「福大,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壽一盯著福大,一句一句的說著,「小主子從來都不是靠著主子才能活著的人!即便小主子願意原諒主子,那也不是因為什麼好處!而一開始,是主子捨棄了小主子!我們這些侍從只聽從小主子的號令!」
福大臉色變了變。
而壽一說完後便直接越過福大大步離去,錯了便是錯了,當初捨棄了就是捨棄了,他能夠理解如今殿下的萬般懊悔和千般痛苦,但,主子難道就不痛苦嗎?
——他們是主子的侍從,便只會,也永遠都只會站在主子這邊!
福大僵站了好久,才長長嘆了口氣,是他錯了。
福大捧著匣子走進院落,看著還靠著迴廊牆壁坐著的自家主子,慢慢的走了過去,恭敬捧著匣子呈遞到自家主子跟前,「主子……今日的條陳和摺子。上京那邊已經開始反擊了,北境那邊白朮將軍緊急求援,靈州那邊有小型動亂……」
林靜深半閉著眼睛聽著,等福大低聲說完,才開口冷靜的一樣一樣的說著,「上京反擊,讓林靜文扛著,這是摘星閣對他的入閣考核之一,派影衛跟蹤記錄,白朮那邊告訴他,抗不住了,可以找英國公宋榮,靈州那邊的事,讓沈融去解決……」
待全部說完,福大恭敬的一一記下後,林靜深才繼續低啞開口,「壽一說得沒錯。他們做得非常好。」
福大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在院子外頭和壽一的說話,怕是被自家主子給聽到了。
福大正欲請罪,忽然林靜深猛地站起來了。
福大一怔,也忙站起來,自家主子站起後,目光直直的只盯著那廂房,便知道,小主子,睡了兩天的小主子終於醒了。
過了一會兒,商月娘和蒼耳子,老太太從廂房裡走出來,商月娘走到林靜深跟前,先做了一個福禮,才輕聲開口,「殿下,小魚說……他不想見你。」
林靜深愣了好一會兒,才垂下眼帘,聲音低啞的開口,「夫人,我不進去,我就在外頭,能讓魚兒聽我說說話嗎?」
商月娘輕輕點頭,「殿下稍等,待我告知一下小魚。」說到這裡,商月娘看著明顯也是瘦了,憔悴疲憊了好多的林靜深,有些不忍心的開口說著,「殿下,若是小魚不願,殿下就且先回去好好歇息吧。」
林靜深淡淡開口,「我會等,等到魚兒願意聽我說話為止。」
老太太嘆了口氣,對商月娘和藹開口,「月娘,你問下小魚吧。」
商月娘也是無奈的轉身走了進去。
走進廂房的商月娘看著靠在床柱上的商靜魚,柔聲開口,「小魚,殿下說他不進來,他就在外頭,他想說些話,你可願聽聽?」
商靜魚默然了一會兒,才慢慢點頭,「嗯。」
商月娘輕輕一笑,「那我去告知殿下。」說罷,猶豫了一下,又輕聲說著,「殿下一直都在外面守著,小魚,你好好聽他說,若是還生氣,那就,那就別理他就好。」
商靜魚看著自家娘親,彎了彎眉眼,「嗯,娘親放心。」這種家人都是站在他這邊,都是支持他的感覺真好~
待商月娘離開廂房,很快,院落就空空了,只有林靜深站在廂房的窗外。
廂房裡的靠著床柱的商靜魚看著那投射在窗上的影子,心頭酸澀複雜,說生氣嗎?也氣惱,可若說有氣惱到不想理會不想再見,卻也不是……
——不知道,蒼耳子到底給他治療了沒有,那一黑一紅的眼睛,看著總是讓人擔心。
「魚兒……」廂房外的林靜深靜默了好久後,終於慢慢的開口,聲音還是清冷中透著一點沙啞,壓抑著什麼似的,慢慢的說著,「魚兒,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廂房裡的商靜魚下意識的揪緊了被子,即便已經收到親筆所寫的「對不起」,可此刻,隔著一扇窗的道歉,卻像是掀開了壓著的蓋著的所有的情緒一樣,委屈,難受,窒悶,統統都涌了上來,眼淚就這樣的不停的無聲的滑落……
「魚兒,我會做所有的事,讓你原諒我,你不肯見我也沒有關係,你不想再聽我說話,那我以後都不說………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走。不要離開這個世界。不要離開我。」壓抑的情緒似乎有些壓不住了,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開始帶上了顫抖。
——不要離開這個世界?
商靜魚怔然的看著那窗上的影子,也是啊,大哥哥什麼都知道了不是。
「如果,如果……你離開的話,魚兒,我就會把一切恢、復、如、初。」說到最後四個字,林靜深低啞的聲音一字一頓。
商靜魚呆了呆,恢復如初?恢恢恢復如初?!幾個意思?!
商靜魚猛地跳下床,沖向窗,一把推開窗——
窗外,依舊是那身黑色錦衣,臉色過分蒼白,一黑一紅的林靜深輕笑了起來,笑容溫柔,眼眸柔和如水,藏著深深的眷戀和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