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皺著眉頭。
安迪抱著西裝外套,在心裡默默的跟沈嬌說了聲對不起,然後飛快道,「是這樣的,最近沈先生不知道在忙什麼,吃飯的時間越來越晚,整日裡就待在房間,有時候阿姨敲門叫他,他才出來。」
6庭總覺得自己養了個小孩子。
幾天不見,總能給他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叫阿姨準備開飯,我上去叫他。」
男人邁著步子上了二樓。
他先是敲了敲房門,結果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答應。又耐心的敲了一次,喊了沈嬌一聲還是沒人開門。
他試著擰了擰門把手,發現沒有反鎖,於是就這麼推門走了進去。
和他腦海里浮現的有志青年墮落的畫面不同,房間裡的場景甚至稱得上一句熱鬧。
青年逆著光坐在輪椅上,低著頭,頭髮亂糟糟的,綁著的馬尾松松垮垮,黑色皮筋要掉不掉的墜著。
他面前放著手機,吵吵鬧鬧的放著教學視頻,線團滾落在地上,軟乎乎的毛線在地磚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燈光從頭頂傾泄,光影柔和明亮。
恍惚間,6庭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在y國的那段時間。
他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只能藉助窄窄的一塊屏幕,穿過相隔萬里的大洋彼岸,看著主播面前的桌子上灑下純粹又熱烈的陽光。
視頻里,他的手勾著線團,就像勾著他的思緒,那些雜亂的,理也理不清的情緒就這樣在青年修長的指尖下慢慢的被壓縮成一個圓圓的線團,放在盒子裡,妥帖的安置。
他沒說話,但背對著他的沈嬌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猛地回過頭來,看見6庭的臉時,他手裡的線團啪嗒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他反應過來,彎下腰將所有東西撿起,胡亂的塞到抽屜里。
「6……6先生,你怎麼回來了?」
6庭垂眸看他收拾。他走進來,把門關上,「怎麼忽然想起要做這個」
沈嬌捏著線團,不敢抬頭看他,「就……閒著無聊,做著玩玩。」
6庭看著青年眼神閃躲,「無聊到飯都記不得吃?」
沈嬌這時才發現發現原來已經過了飯點。
「對不起。」他將頭埋了下去,「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6庭伸手拿過放在桌子上還沒來得及收下去的半成品,那是一個軟乎乎、毛茸茸的兔子形狀包包,雖然只勾了一半,不過已經初具雛形了。
「你整天躲在屋子裡不出門就是為了這個?」
沈嬌看著他手裡那個粉嫩可愛的小包,有些卡殼。
他總不能跟他說他喜歡這種粉粉嫩嫩的東西吧?要是這樣說,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不說話,6庭也不催促,只是垂著眼,安靜的看著他。
那雙仿佛結著冰的深灰色眼眸,在面對青年時,總是無意識的柔和下去。像廣袤的天空,可以包容一切,哪怕是錯誤和偶爾的小脾氣。
沈嬌編了一肚子的謊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里。
於是,6庭知道了在他不在的這幾天裡,青年背著他跟別人借了五百塊,甚至還開了個網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