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麻烦你都帮我们解决了,还有什么烦心事,只是最近活有点多,感觉有点累。”褚悦莞尔一笑,抬头看了一眼林奕山,却又迅收回了目光。
她始终没有办法跳脱出两人曾经的相处模式,面对林奕山,她一直在分手前和分手后的状态之间游离。
“这么多年来,我觉得自己遇到的最大的挑战,就是学会平衡。平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平衡生活和工作的关系,平衡现实与理想的关系,其实,这个才是最大的人生智慧。”林奕山话锋一转,忽然就让大道理有了烟火气,“工作这么累,一定谈不上好好生活吧,感觉你瘦了很多。”
褚悦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面色忧郁的看向窗外,她不想面对林奕山,却又不得不面对林奕山。
云溪在这个时候要店里的小姑娘端上菜来,虽然是农家小菜,却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褚悦忍不住拿着手机对着拍了两张,了个朋友圈,毕竟很久都没有放松下来享受生活的馈赠了。
“云溪,你过的真的是神仙日子,让人羡慕。”窗外远山青黛,近水楼台,岁月静好,人生惬意,褚悦想想自己每天窝在办公室里,为了一亩二分田累的死去活来。
“现在哪里有轻松的事,你看,我这里才刚刚开业,离大路又远,天天人迹罕至的,我也愁呀。”云溪笑着说。
“你最大的优点就是遇事不当事,心态特别好。”与云溪是许多年的朋友,林奕山总觉得她看上去娇娇弱弱,却外强中干,一个女人打理了好几家店,从无到有,亦步亦趋。
只有做过生意的人才知道这些有多么不容易,可是云溪从来不提一个“难”字,好像这世界的纷争从来与她无关。
她也从来不刻意逢迎来她这里的客人,虽然来她这里的大多数客人都非富即贵。这大概也是林奕山喜欢来她这里的原因之一,除了环境好,老板人淡如菊,遇事安之若素。
褚悦虽然和云溪交往不多,但是也很喜欢她。她不像大多数餐饮老板娘那样热情主动,合适的距离感,温婉柔和,却不失韧性。
“云溪这里的出品一直都是可圈可点的,不仅色香味俱全,连摆盘都匠心独具。”褚悦看到端上来的菜品,再听到报上来的菜名,就知道云溪是下了功夫的,蔬菜一定是时令的,绝对不卖反季节的,所以名字也结合了节气特点和产地特点,可谓相得益彰。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到云溪这里吗?”林奕山给褚悦满上了一杯桂花茶,“因为她让我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什么道理?”褚悦有点好奇,她端起杯子酌了一口温度正好的茶,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她让我明白,原来最出彩的是不出错。”林奕山这句话像是一句绕口令,让褚悦想了几秒才总算是想明白了。她也接触过很多林奕山之前的同事,各个都说他变化大,以前狼性又激情,现在却像出家师父般清心寡欲,与世无争。
“你的意思,应该是最重要的是做事靠谱,对吧。”褚悦说罢,又将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水面。
林奕山有些落寞的笑了。两个人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有这样的瞬间,他随便说了一句自己的感叹,褚悦马上就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所谓sou1mate,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其实林奕山的世界,向来寂寥。年轻的时候,每天都要为了生存而不断向前冲,除了黄启鸣和向云之外,他基本也没有什么特别能够交心的朋友,后来遇到褚悦,就好像是黑夜里忽然被点亮的床头的那盏灯,想起来便暖意顿生。
“今天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吗?”林奕山特意嘱咐云溪准备几道味道重的荤菜,却现褚悦似乎并没有吃几口。
“哦,不是。这里的菜很好吃,真的。”褚悦勉强笑笑,面对林奕山,她的心情复杂,只想赶紧逃走,哪里还吃得下饭。
“褚悦,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即便没有缘分在一起,也没有必要见面这么尴尬。”林奕山虽然自己也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可是在被褚悦拒绝了两次之后,他在某种程度上“选择”释然了。
有时候没有退路,放下便是唯一的退路。
“那当然,我们徐部长还说要请你吃饭呢。”褚悦答非所问,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和挣扎。
“吃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林奕山察觉出来了褚悦的不适,毕竟一餐饭下来,她几乎没有动过筷子。
“这些菜,我们还是打包吧。不然云溪看了可能会伤心,还以为是她菜做的不好,明明是我们自己的食量小。你说呢?”褚悦看到一桌子菜,好像刚端上来的样子,眉头一皱。
“你以为打包走,她就会开心吗?傻丫头。”林奕山笑着摇摇头,却还是喊来了服务员,嘱咐对方帮忙把菜一一打包起来,送到车上。
两个人走在那条通往门口的狭长的小道时,静默无声。褚悦跟在林奕山的身后,那个熟悉的背影曾经让她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如今却形同陌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后悔了不想分手,可是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内心奔涌的情愫没有冲破最后那道藩篱。
她低下头,不再看林奕山的背影,或许这样就可以不再被这种烦乱困扰。却没有想到,没有走两步,却忽然撞进了林奕山的怀里。
林奕山走在前面,却听不见后面褚悦的动向,想回头看一眼,却不料她跟的太近,竟然直直的撞向自己,眼看着她一个踉跄,林奕山紧紧的伸手护住了她。
褚悦慌了,她想赶紧挣脱出来,却又好像全身没了力气。
而林奕山,像是终于寻见了丢失了许久的珍宝,舍不得放手。
就这样,在静谧的窄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和对方待在一起,很久很久,仿若一生一世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