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芷将脸糊黑,在勃颈处贴上做面具用的肉色皮子,装扮成一介普通男子,又将青梅脸也涂黑,装扮成农妇的模样,李沐宣年纪小,没抽条长个,本身白净,被李沐芷扎了两个鞭子,一打眼看去,与女孩无异。
三人赶路,李沐宣受了太多惊吓,神智有些不清楚,一路上都不言不语的,从不问她去哪里,青梅更是死心塌地,除了护好身上的银钱,照看着李沐宣,其余一概不管。
途中,在路边吃饭,客栈歇息时,遇到过两三波人四处打听一女一男童,身形相貌与李沐芷姐弟没差别,青梅听得心惊胆战,不住看向主子,李沐芷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叮嘱道:“媳妇儿,多吃点。”
青梅这才想起他们现在的装扮,心安了不少,低头去认真吃饭,不禁感慨小姐的英明决定,不然他们三个一路上早就被劫走好几次了。
晚上回去青梅照顾着李沐宣睡下,就开始磨刀,李沐芷见状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
青梅面色庄重:“虽说咱们装扮得不容易被认出来,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若真是碰上那起子黑心人,想要对姑娘和少爷下手,少不得我得厮杀,不把刀磨快点我不踏实,待会儿姑娘歇着就好,我再练会儿拳脚,许久未用,别再生疏了。若论勤勉,我真是比不上薛公子,他武功已经那般高,却还日日练习,真是惭愧。”
久未听到薛阳的名字,听青梅提起此人,想起他的种种,玉宁山庄虽护着李家,却也因为他们的重视引来众人争抢,好坏都有了,便不必记恨埋怨。
李沐芷带着阿弟和青梅离开时,特意在薛五的汤里加了蒙汗药,让他足足睡了一整夜,对于她要走的事完全不清楚,少一个人知晓就可以省了许多麻烦,最重要的是李沐芷不信任玉宁山庄,在她看来,他们都是武林人士,牵涉众多,即便现在对她好,看起来护住了她,所图谋的也不难猜到。
既然想销声匿迹,重新过安宁的日子,那么,同玉宁山庄越少牵扯越好。
思虑没在此事上多做停留,李沐芷略带歉意对青梅说道:“都是为了保护我,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从小习武,辛苦你了。”
青梅直摆手:“姑娘这是什么话,我能习得这一身武艺,护家护己,是寻常女子想都不敢想的事,辛苦什么,反过头来我还要多谢您呢!”
好在他们太过低调谨慎,倒没引起多人注意,所经过的路也不需要出入城池,不然被守门的人一盘查就容易露馅。
带着李沐宣,怕他累着又怕他晒着,只能慢慢赶路,李沐芷看着现在呆滞的弟弟,心中无限难过,曾经的阿弟多么意气风,整日围着她叫阿姐阿姐,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想着同她分享,谁惹她不快会举着他的小长枪想要冲上去为阿姐出气。
李沐芷眼睛热了热,险些掉下泪来,掖了掖眼角,继续赶路。
终于在五天后来到西疆与塔戎相交处的西南密林,青梅远远望去,全都是参天大树,古木老树,乌压压一片,望不到头,她略显紧张地问:“姑娘,咱们确定要进林子?”
李沐芷点了点头,拍拍李沐宣的肩膀:“阿弟,跟着阿姐,别怕。”
青梅深吸一口气,不做他想,将身上的包袱紧了紧,走在李沐宣身后,三人前后前进。
原本青梅还担心这样的密林里会千难万险,毒蛇猛兽出没,他们恐怕寸步难行,但出人意外的是,李沐芷却熟门熟路,在她眼中看起来无甚分别耸入云霄的老树,李沐芷却像是能分得清每一棵的不同一样,脚步又快又稳,七拐八拐后,青梅再回身去看,竟再来不到森林边际,四周全是无边的树海,她慌了神,拉了拉李沐芷的衣角:“姑娘,咱们是不是迷路了?不是刚进森林吗,怎么这会儿像是走到深处了?”
李沐芷宽慰她道:“没事,跟着我就好,别怕。”
说罢低头看了一眼李沐宣,他一进入密林,神思回来了些许,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恐惧和担心,小声叫着她:“阿姐……”
李沐芷将他揽在怀里,抱了抱后松开:“阿姐在呢,别怕。”
青梅小声问:“姑娘,您认得路吗?”
李沐芷摇摇头:“这种密林,也只有当地每日上山的猎户会熟悉些吧?我当然不认得。”
青梅脸色大变,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姑娘,要不咱么往外回吧,趁没走多远应该还能出得去,再往里走恐怕就彻底迷路了,现在明明是白日,可里面却这么黑,我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