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BJ饭店的喜宴大厅已经陆续来了很多客人,他们大多是周曦沐在清华的同事和亲眷,此刻正热络地攀谈着。白莳芳早已在门口迎宾了,虽然周曦沐还没有赶到,她敛起不安,对每一位来宾露出最端庄甜美的笑容,所有的人在对她说恭喜的同时,都在问她新郎哪去了,她只说他在忙公事,很快就会赶到。
距离“七七事变”爆发后不到一个月,北平城人心浮动,所有的人都在谈论新人的同时,悄声议论北平未来的局势,婚礼现场呈现出一种又喜悦又紧张的微妙氛围。
“张兄,我听这炮声一天比一天响,感觉这是打得越来越厉害了啊!”
“咱北平城的老百姓还怕枪炮声吗?从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以来,日本就在这儿驻军了,半年前日本人不还在北平城的大街上组织过一次大阅兵吗?坦克就在大街上直挺挺地开过去,那画着膏药旗的日本战机就在老百姓头顶上飞,咱北平的老百姓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可不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前几天我已经把老婆孩子送到她武汉乡下的娘家去了,要不实在是不放心。日军要是真的攻进了北平城,我们恐怕真的要另寻出路了。”
“也罢也罢,今天是我们清华最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周曦沐教授大喜的日子,谈什么国事?煞风景!”
“哈哈哈哈,说的没错!曦沐的那些女学生们知道恐怕该哭鼻子咯!”
“不会不会,等他们看到莳芳就会知难而退了,两人本就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没错没错,来,喝酒喝酒!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白莳芳的三个哥哥和他们的妻子儿女都早已落座,白莳芳看到他们在座位上跟她挥手,也对着他们笑着挥挥手。之后她盯着酒店大堂门口,那个心中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阮媛抚摸着白莳芳的后背。
“你说他不会逃婚了吧?你也知道他每次在校园里走有多少个小女孩会脸红的!”
“说什么哪!你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该收一收了。”
“阮姐,我的心好慌,你说,他一直不回来,他是不是被抓了,还是被车撞了,还是……”
“莳芳,你这是关心则乱。放心吧,有我家老曾跟他在一起呢,他们把书运上火车就回来了,你还怕他不娶你呀?”
“我才不怕呢,追我的人可多呢!”
“都有谁?快跟我说说,等曦沐回来我告诉他!”
“阮姐,你太坏了!”
两人笑着闹着,白莳芳心中的不安减轻了不少,白莳芳定了定心,有了主意。
一点钟到了,所有的嘉宾都到场了。
这是原定的婚礼时间,因为新郎迟迟不到,大家都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这时间都快过去一个钟头了,典礼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不知道,刚才听他们说,新郎还没到哪!”
“啊?曦沐还没来,就把新娘子撂这儿啦?婚礼可是人生头等大事儿,这像什么话?”
“是啊,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众人和白莳芳都不知道的是,此刻有两辆黄包车已经停在了BJ饭店的门口,周曦沐和曾涧峡飞跑进饭店,曾涧峡边跑边从包里掏出了“新郎”的胸花。
“阮媛提前帮我准备的。”
周曦沐接过胸花,别在自己胸前,曾涧峡给自己别上了“证婚人”的胸花,两人相视一笑。
白莳芳听到大家的议论,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