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回期末考试没有考全班第一么,学弟?”
听了这话,魏大魂一时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胡承荫,似乎在脑海中搜寻着有关他的记忆,她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你是……”
魏大魂的反应是胡承荫完全没想到的,他倒也不窘,却故意做出一个略带委屈的笑容:
“不会吧?魏大魂,你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亏我还请你吃大酱骨呢!”
见胡承荫激动地为自己抱不平,魏大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胡承荫学长,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你上次送我去医院,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胡承荫看着魏大魂脸上生动的笑容,故意抱起双臂:
“好哇,你是故意的!”
“谁让你还叫我学弟的!”
“谁让你把头剪这么短的?”
“学长,我这次期末考试‘投影几何’和‘工程画’两门课都考了全班第一,是不是很厉害?”
“那你不是赌赢了吗?怎么还剪得这么短?”
“我每个月就靠着贷金过活,剪得短一点儿我下次就能久一点儿再来,学长,你说我是不是很会精打细算?”
听了魏大魂的话,胡承荫讶异于她的坦荡,又觉得有些难过,此时魏大魂却对胡承荫的想法毫无觉察,她看一眼墙上的时钟,突然露出焦急的神色:
“学长,光顾着跟你说话了,我上课要迟到了!”
胡承荫一路跟着魏大魂快步走出了理室:
“上课?现在联大不是在放假吗?”
“这个春假我一直在青年会补习学校教英文,算是勤工俭学,明天我就能领薪水了,学长有空就去工学院找我吧,我请你吃饭!!”
一句话说完,魏大魂没等胡承荫回答便撩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梯,一会儿功夫便没影儿了。
说实话,胡承荫对青年会的补习学校十分好奇,他很想听听魏大魂讲的课,可是那个理师一嗓子将他叫了回来:
“你还理不理了?”
胡承荫转过头,现理师已经举着围布站在那里等他了,胡承荫只好走过去坐在皮椅上,很快便被围布围得只剩下一个头。理师的技术十分熟练,很快便剪完了,胡承荫对镜自揽,自觉精神了不少。走出理室,胡承荫有一瞬间想找一找魏大魂上课的教室,可是看着长长的走廊,他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有些夸张了。
正犹豫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胡承荫走近一看,门楣上挂着“乒乓球室”的牌子,有几个人凑在门口看热闹,胡承荫走了过去,只见两个看来是一年级新生的男同学在球台前激烈地搏杀,一记好球打出,看客一阵欢呼,胡承荫也报以掌声。又看了一会儿,胡承荫转身离开了,他突然间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走出青年会的大楼,天空开始下起毛毛细雨,胡承荫没有带伞,双手插袋地走在街上,也渐渐生出几分“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洒脱之感,只是几根细碎的头茬儿成了理师手中的漏网之鱼,不合时宜地钻进了他的衣领里面。胡承荫一边走,一边体味着雨丝拂面的潮润和脖颈间又扎又痒的触感,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