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溪桥回家没几天,就闲不住了。家里冬天地里也有活可做。放假了电话也少了很多,几年了从来没有这么清闲过。
这一天九点多,郎溪桥才起来。晚上很想和妍妍说说话,可是他忍着没有打电话。妍妍好像有事也没有给他打电话。
郎溪桥无事可做,起来吃了早饭,拿了渔网去村边河里。小路向西走了六七里,转过一个碎石山头,就听见“哗哗”的水声。声音幽咽,轻微。已经结冰的面偶尔露出潺潺的水流。
小河向西延伸很远,直到西边高耸入云的天台山深处。河边柳树,杨树叶子落尽,干巴巴的立着。野草苍黄,水面干枝横斜。
郎溪桥用锄头刨开冰面,水“汩汩”从下面泛出来,声音清脆悦耳。郎溪桥正忙碌着要下渔网,远处一个声音清脆的传来。
“叔叔,等等我!我来了!哈哈…”郎溪桥见是妍妍的女儿四月从村里边也跑过来。后面跟着她的妈妈妍妍。
郎溪桥远远的看着母女俩,心里喜悦非常。忙把渔网下网了,甩甩冰冷的手。四月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又急忙松开了。她冲着母亲喊:“好凉啊!”
郎溪桥也赶紧戴上手套。依然冷的拍着手,捂着耳朵。妍妍也跑了几步过来。郎溪桥看见她头上戴着大檐的紫色花点棒球帽,脖子上围着暗红色的棉围巾。上身穿着黑色的棉服,下面穿着直筒的白色牛仔裤。她的身材依然那么苗条,在厚厚的棉服下依然可以看出来。
妍妍来到他面前,一起围着看小河水里的渔网。四月扶着郎溪桥的肩膀。不停的问:“有鱼吗?你快看啊!水都有动静了。快啊!啊!”
妍妍拽着郎溪桥的衣服,笑着说:“闺女,安静点,鱼都吓跑了。”
郎溪桥回过头。他都能感受到妍妍的脸上温暖的气息了。他脱了手套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妍妍的手柔软,温暖,细腻。这有多久了没有这样抚摸过她的手呢!她的手那么小巧,柔嫩。妍妍紧挨着他的身体,嘴唇紧闭着。一丝愉悦荡漾在心头,脸上。
半个小时过去。四月催着郎溪桥提网。她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非常好奇。
郎溪桥把网轻轻提了上来。一看见有鱼在跳。四月也跳了起来。郎溪桥忙拽住了她的手说:“小心点,掉水里,凉着呢。”四月冲他一努嘴说:“没事。我会游泳啊!你忘了。”
郎溪桥当然记得在游泳馆的事情。他大笑了起来说:“不是怕你冻着吗!看你这胳膊,以后多吃点东西。别像你妈妈小时候那么瘦。”
四月好奇的问:“你见过我妈妈小时候啊!青梅竹马啊你们!”
郎溪桥直摇头。妍妍心若花开的呵斥女儿:“说啥呢?快看鱼吧!”
三个人一起从网上摘了十几条鱼。都不太大,将就可以炸着吃。妍妍告诉女儿:“河里鱼最好吃了。野生的都是肉。”
四月催着郎溪桥:“叔叔,你会做鱼吗?我都馋了。去你家吃鱼行吗?你家在哪里啊!”
妍妍忙打断她说:“不去了!姥姥今天也做好吃的呢!”她的确不敢相信四月竟然要去郎溪桥家里。他们两个人这么亲近,她都有点害怕。
四月却没有听见一样,忙着和郎溪桥一块弄鱼。冻的来回搓着手,小手都红彤彤的。郎溪桥忙撩起棉衣把她的手用自己身上棉衣包住,笑着说:“一会儿你冻着了。快暖一会儿。”四月挨着郎溪桥,冲他脸上吹吹说:“不冷,不冷。唉呀!叔叔真好!”
妍妍待在一边,默默的摸摸自己凉凉的的手,心里一阵的感伤。
没有办法妍妍只好陪着女儿去郎溪桥家里。郎溪桥把她俩带到自己东厢房的屋里,开了空调。郎溪桥说:“你们歇会,我去弄鱼,一会咱们吃鱼。四月,给你妈妈倒点水喝。”
郎溪桥出去了,四月听话的给妈妈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在屋里四下张望。床头边书架上放着一本书,陈旧的外国名着《飘》。她奇怪的问她妈妈。
“妈妈,你不是也有一本和这一样的书吗?都一样的陈旧了。你们都喜欢看这本书啊?”
妍妍点点头,默默的拿起书架上的书。书是十几前她和郎溪桥一起读过的那本《飘》。而她在家里放着的是按照这个卖的,也放了许多年了。
妍妍翻了几页。目光开始变得温柔,俊俏的小脸透着淡淡的红晕。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小店,看见了飘荡的风铃,看见了长椅上坐着的年轻的郎溪桥和妍妍。一轮明月照着窗台,他们相互依靠,一起读书,听着彼此的心跳。
猛然她醒来,泪水流过脸颊。她看见了离别的车站,远去的岁月。四月忽然回头看见母亲这样,奇怪的问:“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妍妍笑了,她抹抹眼泪说:”没事,想起以前了。你这么大了!我们都老了。”
四月听母亲这么说,没有多想什么,搂着她脖子说:“妈妈不老,妈妈才年轻呢。”
郎溪桥走了进来说:“四月说的对,妈妈永远年轻。在我们眼里妈妈最漂亮,年轻。”
妍妍冲郎溪桥一笑,撅了一下嘴。她没有见郎溪桥时觉得自己心也静了。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可是一见到她,就仿佛真的年轻了,变得心都跳舞起来,也调皮起来。尤其她听见郎溪桥喊她傻丫头,她就觉得能和郎溪桥待一会儿就是开心的。
郎溪桥又出去了一会儿端着一大盆鱼进来。鱼有大有小,一股炖鱼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四月高兴的看着郎溪桥。郎溪桥给她和妍妍拿了筷子,大碗。
妍妍闻着香味,却皱着眉头。她淡淡的问:“以前的好像没有这么浓的味道。你啥时候学会做鱼了。”也许小时候她曾经吃过郎溪桥做的鱼,都是啥材料都不装,清水炖的。
郎溪桥怔怔的望着妍妍一会。然后他笑着说:“在南方给工地厨师学的。尝尝怎么样啊!”
妍妍心仿佛又静了下来。她眉头也舒展开了。人的心总是敏感的,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