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里以前在有生产队时,好多四十多岁,五十多岁的人都当上爷爷了,头上包着白羊肚手巾,满面风尘。他记得小时候看见他们觉得太老了。黄色的皮肤被风吹日晒成土红色,皱纹里仿佛有无尽的沧桑。一辈子都算快过去了。
郎溪桥一时间走了神。陈晓东拍拍他说:“想啥呢!喝一杯。有空了去我家里。王军打电话要来玩,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搞的,和徐秀红一阵一阵的。又复婚了。”
郎溪桥知道他俩总是合了分,分了合。都不知道怎么想的。都找了个人,过了几年可能觉得还不如以前两个人好!又准备在一起了。
他对这种事情总是很反感,觉得他们对待爱情,生活如同儿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心里有点看不起徐秀红。但是他对王军倒挺宽容,觉得他是受害者。王军也说过,就郎溪桥理解他,懂他。
陈晓东每次喝酒听到这样的话就让王军多喝酒。知己难寻。可是郎溪桥却一点都不同情他,希望他也一个人过。这听说他又要复婚,就哈哈大笑起来,对陈晓东说:“婚姻就像围城说的一样,别人出来进去都是会后悔的。他们挺好的,随意出入,还彼此能接受。可敬可赞!”
陈晓东一竖大拇指,差点把酒都洒了:“我也佩服。你呢!都不敢进去啊!溪桥啊!叶珊珊也结婚了,梁静涵也解放了!你们俩十几年了就这样过来。唉呀!说真的。以后怎么办呢!你还在海淀上班。她在大兴工作。两个人都不大呢!搬一块住吧!彼此能照顾也挺好的。也不一定要结婚啥的,起码解决一下精神,”他附身在郎溪桥耳边小声说,“还有生理上的问题。梁老师还是挺漂亮的,风姿犹存。你说呢?”
郎溪桥给他碰了一下酒杯笑了:”喝吧!你这都不像个国家干部说的话。”
杨小岩过来问:“说啥呢!这么热闹。”
陈晓东一闭眼睛,心里一阵紧张,以为她听见了呢!他眯着眼睛冲媳妇一摆手:“男人的话题,女人别打听。”说完冲郎溪桥神秘一笑。
杨小岩眼珠子一转,看看丈夫就明白了。她是优秀的心理医生。从他们俩的表情就看出来聊的不是一般话题。可是她的心思在那个女孩子身上。她绕过他俩的话题说:“你们聊的咱不参与,改天同学来了去吃顿饭吧!让王军好好请一顿。都三次了。要是我当个尼姑也不跟着他了。听说他要辞职来北京工作。来了能干啥呀!郎溪桥!你让他去你的公司吧!去工地干活,好好修理修理他。”
郎溪桥做出无奈的表情,苦笑着:“咱可用不起他,每天管他酒喝,管他吃饭还活不活啊!让他媳妇管吧!徐老板本事大,我还想没事了投靠人家呢!”郎溪桥这么说,却心里想,有一天北京混不下去了,就回老家包个山岗,种地,养花,弄个采摘园。每天除了干活就喝茶,画画,写小说。过田园生活。
婚礼结束了,新郎拉着叶珊珊走了。梁静涵眼含着泪花。孩子养大了,如同精心培育的鲜花,人家几句甜言蜜语,连花盆都端走了。留下来一地的孤单和寂寞。
杨小岩和陈晓东一家里人都走了。梁静涵看着郎溪桥不说话。
郎溪桥想说我走了,可是说不出来。他以前觉得她们母女俩在一起挺好的。自己偶尔看看她们就行了。可是现在就只剩下梁静涵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了。尽管她表面上沉静如水。气质优雅。可是她心里有点空虚了。终于啥都没了!
郎溪桥不说话,陪着她一直回到家里。刚刚张灯结彩的家里空落落的。屋里地上还有散落的纸屑,糖果。没来得及收拾。
郎溪桥帮着打扫了一下。梁静涵默默坐着,口渴的喝着凉茶。她忽然低头抽泣起来。郎溪桥知道她想女儿了。每个出嫁闺女的母亲都是心疼的,不舍的。好像有人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一旦出嫁,爸爸都哭了。可是叶珊珊他的爸爸呢。郎溪桥白天似乎扮演了一个父亲的角色,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扮演什么角色。
梁静涵说:“我有点累了,去躺会。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才回去吧!”
郎溪桥自然的点点头,他想扶着她。梁静涵笑了:“没老呢!要不我先洗澡去了。不然。躺下了就不想动了。”
郎溪桥知道她这几天也累了。
郎溪桥收拾好了,躺在沙上看手机。现在手机功能太多了!刷短视频,看电影,电视剧没完没了。可是他一般只是翻一下就过去了。
他也有点累了。眼睛有点打架了。他躺着迷糊着了。做了一个梦。白色的云朵飘来飘去,在他胸前,手上温柔的滑过。他的眼睛看见了妍妍的眼睛,神情带着笑意。他抱住了她,吻着她的头,脖子,胸脯。妍妍沉醉了,在他努力的爱抚下带着他进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他看见了家乡的老街,一道陈旧的木门。郎溪桥双手一摸,哪里有什么妍妍,只是一片月亮照着那扇门。他用尽全力去推,去喊都打不开那扇门。他忽然想起来这是在梦里。这样重复的梦都做了多少回了。他释然的抱着胳膊,走在凄冷的黑夜里。
有人抱住了他,那么温暖,柔美。是谁呢?风带着凉意,他却身体热如火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