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再三,阑珊道“之前殿下无意中的确跟我说过,造船局的那个宋文书是个重要人物,可惜他自尽身亡了,不过他临死之前透露过,说他背后是我不能惹的人,今晚上殿下亲自出外,也是因为宋文书被捉拿后引了打草惊蛇的效果,所以,如果殿下能够拿住那背后的人,这件事未必就是工部的责任。”
温益卿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不能惹的背后势力是什么人”
“我如何知道。”
温益卿道“海擎方家在浙海的势力不容小觑,浙海总兵都要卖他们家几分颜面,而据我所知,方家每年跟京城来往的银两,有数万之巨,方家在海擎自然有良田千亩,府内的商号无数,但是每年这样大的钱财来往,只怕已经出了他们家的能力。”
阑珊一阵恶寒“温大人这是真的”
温益卿不答,只是继续说道“海船的营造本来顺风顺水,突然付之一炬,毫无对证,但是百万两银子却因而付于东流了,你跟江为功不是现了灰烬中有松木吗你们也知道,所谓仿船也早不知所踪,那么,你觉着事情会不会是这样,有人故意造了仿船,然后勾结海匪,烧毁仿船,实则把所有的木料都收归囊中,本来他们自诩事情做的机密,只要推给工部就行了,但他们低估了杨大人跟司礼监的关系,也没想到太子居然也会同意暂时不上报,反而派了人来调查,他们这才慌了手脚。”
这种推理似乎也合情合理。……
这种推理似乎也合情合理。
温益卿冷笑“你方才说等荣王殿下拿下幕后之人,但我觉着,照这个情形,那幕后之人未必会给找出来,就算找出来,那数百万两的银子从哪里出,百年难得的木料从哪里找”
说到这里阑珊突然明白了杨时毅的意思,这件事显然不能善了,必须有一个大头出去平息皇帝的怒火,如今海擎方家显出御赐封地,他们显然可以撇清出去了,但是杨时毅不允许这样做,而且如果真的把责任归于方家,那太子妃以及东宫太子显然也会被连累其中,这才是杨时毅的真正打算。
所以他特派了温益卿来处理此事,现在不管赵世禛那边有什么收获,工部跟代表东宫的荣王之间,一定会有一场博弈。
温益卿虽然长途跋涉而来,却竟然不肯立刻休息,叫老杜送了些近来的账簿以及文书等,在灯下一一亲自细看。
阑珊本以为他问完了话后就会让自己退下,谁知他竟不吱声,阑珊站了半个时辰,实在累极了,忍不住开口“温郎中”
温益卿抬眸,那眼神倒像是才现她还在这里站着一样“怎么了”
“要是没别的事,能不能容我告退”
“不能。”温益卿回答的十分干脆。
阑珊很吃惊“为什么”
温益卿道“听说你很有精神,在荣王殿下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夜,怎么,在我跟前儿就不行了”
阑珊张了张口,很想反驳说自己并不是站了一整夜,可如果把实情告诉他,说自己是在赵世禛身边睡过小半宿,只怕温益卿那张嘴里的诋辱言语会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直到把她淹死。
阑珊很识相地没有反驳。
温益卿却大慈悲的“你就在边上坐着吧。”
阑珊实在不懂这个人的心理,以前没现他这样变态,大概是尚了公主,近墨者黑的,所以性格也有些扭曲了。
她索性后退一步,就在桌边坐了,茶壶里的水都凉了,阑珊毫不客气的回头叫随从再送些热茶进来,并拿些糕点。
温益卿在上头瞅了她两眼,却并没有言语。
阑珊坐在茶几边上,喝了半杯茶,吃了两块点心,她其实不饿,只是故意的咂吧着嘴弄出些声响以恶心温益卿而已,谁知还没有成功地恶心到温驸马,自己反而因为吃的过多,一阵阵的犯困。
看着温益卿仍在低头看账簿,没理会自己的意思,阑珊也无奈了,只得把茶杯跟糕点都放下,小心在茶几一角趴下,准备假寐一会儿。
不料头才沾着胳膊,人先睡了过去。
阑珊的那些动静,温益卿自然是尽收眼底,只是他却也知道阑珊的用意,不管她怎么胡闹,横竖不去理会,果然,她自己就消停了。
察觉她半天没有响声,温益卿抬眸,才现她居然睡着了。
本来翻书的手指停了下来。
温益卿在上位坐着,比底下要高,从他的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阑珊合着眸子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