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备许久的楚铭在关注到沈洛弗的表情后,以为她将有动作,在她微微侧动身子时,当即眼疾手快地将一记石子打在她的脚后。
沈洛弗吃痛一倒,重心不稳跌落在地上,手上却下意识地护住了骨灰盒。
“来人,将这刺客拿下!”
场下的人顺势喊道,正要上前擒拿,却被上官晋洪拦下。
“慢着!”
“将军,这女子来历不明,南苏与北齐的交战三年,如今正是关键时期,这女子突然出现,分明就是北齐派来的细作。”
“是啊!将军。”手下之人纷纷劝阻。
上官晋洪却不理会手下人,神情坚定,转过身面向苏辰求情,“殿下,北齐退兵已成定局,在此刻来打探消息,徒劳无益,更无道理派一个弱女子前来。还望殿下明鉴。”上官晋洪理性地道清如今局势,再为沈洛弗的到来阐释原由,先理后情。
苏辰听上官晋洪的意思有意要保面前的女子,不痛不痒地提醒上官晋洪,“上官将军三思,他们所言不错,如今正值关键时期,此女又恰好带着与你相似的半截玉佩出现,只怕没那么简单!”
上官晋洪挺直了身躯,面向众人,走向沈洛弗,像是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的确不简单,因为她是我上官晋洪失散多年的长女。”
场下当即爆出一阵私语,却无一人不敢出列质问。
沈洛弗意外地看向上官晋洪,面对众人怀疑,只凭自己的半截玉佩,他便认定自己是她的女儿,这个答案她虽然早有预料,但又出奇的顺理成章,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这样以为。只是他当下这般肯定的态度,让她诧异,这种被保护的感觉,陌生之际,让她浑身不适。
苏辰看向一旁有些错愕的沈洛弗,安坐的身子前倾,缓缓道,“上官将军,即便她不是细作,擅闯军营,也是重罪。”
听罢,上官晋洪单膝跪地,“子女有难,为父母者,当全力护之,卑职愿意一力承担。”
上官晋洪有意代为受过,手下人极力劝阻,甚至还有人向苏辰求情。
场下一下变了风向,他这个殿下,反倒不近人情了起来,苏辰自然知晓上官晋洪在军中的地位,当即顺着上官晋洪的话下令。
“擅闯军营,行刺主将本是死罪,军中不可无纪,此女也不可不惩,但念在上官将军劳苦功高,爱女之心尚可理解,那就罚上官将军,军棍三十。”
“卑职领命。”
上官晋洪随即褪去铠甲,跪坐在地上,甘愿受罚。执法军士带着军棍上前执行,一声声军棍砸在他的背部皮肉上,闷声不吭。与他而言,这顿军棍来得正是时候,这罚也不是苏辰所下,而是他心甘情愿为自己的妻女赎罪。
沈洛弗直视着眼前的生的一切,眼中震撼和疑惑愈加浓烈。
“没事的!保护你是为父的责任。”
上官晋洪不觉有痛,反倒挤出笑容安慰起她来。
这让沈洛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情感,她本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更多的是与自己独处,这些年来就连朋友也没有一个。即使曾经有沈叶娴,她也早就忘了那种情感带来的感觉,如今只觉得陌生和困惑。
“你当真觉得我是你的女儿?”沈洛弗有些踉跄的步伐靠近上官晋洪,眼里充满不解。
上官晋洪挨着军棍调理着气息,以便能顺利地说出话来,“当年你娘怀着你离开,必是恨透了我,现在她肯让你回来,我心里高兴极了。丫头你叫弗儿对不对?……”
上官晋洪挨着军棍,声音里带着闷哼,却仍然自顾自地说出心中埋了许久的话。
“清风拂拂来,叶落待人归。这是当年我出征的时候,你娘送我的话,……她说当清风拂来,我看到叶子落下的时候,就是她在告诉我,她在等着我回去……当你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我就跟你娘商量,你若是一个女孩儿,便取一个‘弗’字……若是一个男孩,就取一个‘洛’字……这些年,我一直盼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你们,现在终于实现了……”
上官晋洪说完,沈洛弗一声苦笑,记忆里沈叶娴似乎也时常念着一句话,与沈洛弗喃语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清风拂拂来,叶落待人归”。
上官晋洪贴身的衣服浸了血迹,山里吹来的风带着寒冷的空气,刮得人生疼,连带着身上的血色刺痛着沈洛弗的眼睛,心中的情绪也渐渐复杂起来……
这就是沈叶娴想要告诉她的一切?但似乎又不止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