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也是护国公目前唯一能为你做的谋划。”
“小侯爷可听过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就算父亲支持的某位王爷成功登上了帝位,只怕也难逃一劫,甚至还会牵连到定北侯府。小侯爷真的觉得这笔交易划算吗?”薛岂文眼中一亮,没想到她竟有这样一番见解,并仍然想要说服自己,但也正是说出这样话的上官弗让他平白多了些好感。
“如果是之前,岂文也许会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母亲想要遵守当年的诺言,我这个做儿子的只能听话。但是现在,我反而觉得这笔交易已经不应该用划算与不划算来衡量了。”上官弗紧盯着他的目光,想着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定北侯府已然没落多年,与上官家的结亲对定北侯府来说有利无害,因而在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孩子是否是个女孩儿的情况下,岂文也没有另娶他人的打算。在遇见长小姐之前,岂文的确担心过此事,可是自那日玉香楼相遇到今日十里亭相谈,我开始相信这纸婚约也许并没有那样不尽人意。虽然我们相遇时,我的境况是狼狈了些,可是长小姐……我等了你许久!这句话,也是真的。”
薛岂文正经的表情让上官弗意识到了事情的另一重严肃性,如果这场交易演变成一段情意,与她而言同样是不可承受的。
“小侯爷,成亲对我们而言不仅仅是一纸婚书而已。”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彼此,而且我也有信心。”薛岂文看着上官弗的目光温和如初。
上官弗沉默了许久,盯着案上的茶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脸上尽是颓意,“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薛岂文心中一惊,像是不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自小就有先天之症,久病不愈,药石无灵,连父亲也不知道。若我答应结亲,嫁入定北侯府恐怕也不过几日的光景,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上官弗抬了眼注视着薛岂文,眼神坚定。
薛岂文认真地端详着她,见她的神情,并不像是为了躲避婚约而说的戏言,可也正因为此,她此刻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坦然与清冷竟格外地吸引着他。
薛岂文轻舒了一口气,坦然笑道:“看来真是上天注定,定北侯府需要这场婚约,所以让你来帮我,也让我来帮你。长小姐不愿让护国公知晓此事,想必也是怕他因此忧患。如果长小姐之疾当真药石无灵,待在国公爷的眼前,也只是让他眼睁睁地白人送黑人,只要长小姐愿意,岂文愿意帮长小姐这一程。况且岂文也不信,岂文与长小姐的缘分当真浅短至此了。”
迎着他真诚的目光,上官弗说不出话来,什么话都被他说完了,他既说中了她心中的担忧,又为她想好了接下来的后路,给了她不再愧疚和安心接受的理由。
不可否认,今日一番谈话,是她输了。
“小侯爷。”上官弗轻唤了他一声。
薛岂文眼神清澈。
“今日的你,与初见时,甚是不同。”
见她突然提起初见,以及认真的模样,薛岂文心领神会一笑。
“我也有一事想问。”薛岂文也忽然道。
上官弗神色不改。
“上官姑娘,可有心悦之人?”薛岂文认真地问,坦诚之至,“如果长小姐心有所属,岂文定不强求。”
上官弗注视着他良久,也在心中细细想了他的问题,心悦之人?沉默了片刻后,终是摇了摇头。她这样的反应在薛岂文看来便是给了他答案,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若姑娘芳心未许,便试着相信岂文,小生今日所言,皆为真心之言。”
上官弗注视着薛岂文,如果这注定了是她最后的结局,那么她会试着去接受。
下午时刻,薛岂文亲自送上官弗回了府,并又一次去见了上官晋洪,希望他能解了上官弗的禁足。
上官晋洪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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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个人!”
出府的路上,传来一声稚嫩的女声。一颗石子扔到了薛岂文脚下,薛岂文停步四处寻找,转过身见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坐在假山上,远远地俯视着他。
“你就是那个向上官弗提亲的薛岂文?”女孩俯视着问他,眼里尽是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