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明狱里,时不时就会传来痛苦的惨叫声,那是被审问的犯人出的声音,里面有男有女,时不时有人拖着昏死的犯人路过上官弗的牢房门口。
上官弗坐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好几天不曾说话,对身边生的一切也毫无反应……
殊月三人被关在斜对面的牢房里,却看不到上官弗的身影。
“把她们带走,进了这里,再硬的嘴也藏不住秘密。”负责审问的狱站在牢房的过道里,指着里面的三个丫头说道。
随即就进来了三个面相凶恶的狱卒,拖着殊月、琉璃、玲珑就往外面走。
“阿姐,我好怕。”玲珑害怕地朝着殊月求救。
“玲珑别怕,我们什么都没做,只要实话实说就不会有事。”
“小姐?”被拖拽的琉璃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上官弗,当即扑了上去,见她毫无反应,只能拍打着牢门的柱子喊她,“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殊月和玲珑也同时扑了上来,却被狱卒粗鲁地拖走。
“还是先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待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小姐,司晴一定是被人收买的,不管生什么,殊月都相信你,你也一定不要放弃……”殊月看出了上官弗的颓废,扒着牢房的柱子不愿离开,最终被狱卒的蛮力架走。
“是啊,小姐,我们也相信您,求你振作起来……”
“头儿,这个不带走吗?”
“是不是蠢,案子没结之前,她还是护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大人不话,你敢动手?”
说着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上官弗,只留下了一个轻蔑的眼神后,走向了刑房的方向。
过道里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在上官弗的世界里虚虚实实,若隐若现,直到玲珑和琉璃的惨叫声传来,上官弗才像是惊醒了一般。
触目惊心的声音穿刺着上官弗死水一般的心海,她似乎在一夜之间回到了曾经的心境,满身心的疲惫,让她不想去做任何事。
“咳咳咳咳……”
一口深红的血被她吐在地上,咸湿的血腥味黏在口腔里,呛得她死去活来,甚至连咳嗽出的声音都是无声喑哑的。
“咳咳咳咳……”
埋在草堆里的上官弗终于缓过劲地抬起头来,垂落的青绿色裙摆也刚好驻足在上官弗的面前。
“洛弗。”
上官弗抬起头来,看清了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一眼就看透了上官弗身子状况的许清凌,眼里尽是愧疚和担忧。
上官弗察觉到了她的每一种情绪,顺着墙角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到许清凌的面前,一柱之隔的两人,看似近在咫尺,却隔了两个时空的距离。
于是她问出了一个更加可笑的问题。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许清凌不语,回避了上官弗的眼神。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回答我……”上官弗拍打着面前的柱子,她第一次情绪激动地去问一个人。
许清凌回避的眼神终于直视了对面的人,如同破釜沉舟,吐露了自己心中埋藏了许久的秘密了。
“在我见到你的第一刻,我就知道了。从我记事的时候,师父就告诉我说,我本是天绝之命,不该存于这个世界,是南苏的大司命将我的命格与一个孩子做了交换,才有了我的活路。作为代价,我的娘亲要带着那个孩子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永远不能回头。十八年过去,我也以为你可能已经死了,但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前你却带着当年的那半枚玉佩回来了,你的脉象告诉我,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你不仅没有死,还走了回头路。我本以为,你是回来报仇的,却没想到,她不仅什么都没告诉你,上官晋洪还将你错认作了我……”
宋曲生没说完的另一半,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告知她——当年沈叶娴带走的那个孩子,只是她女儿的替死鬼。
上官弗的眉眼拧做了一团,瞳孔之间皆是无尽的痛苦,仿若在看一个吃人的怪物,“所以你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我错认成了你……甚至让我也觉得自己是你,最终一步步深陷在这场可笑的骗局里……”后面的话,她已无法成句,她无法理解这些将她的人生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人,在看着她一点点完成错位的自我认同时,内心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境,“……你一次又一次地宽慰我,让我相信上官晋洪是一个好父亲,让我安心地留在上官家时……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