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刮来潮湿的水汽,全身上下都有点黏糊。
她将腿收了回来,踩着沿边,双手环膝抱着,侧枕着头,看向姜嘉远:“明天就要回去了,相处了这么多天,可以八卦一下你现在清心寡欲的原因吗?在上一段感情受伤了?”
“好聚好散,有什么好受伤的。”姜嘉远双手往后撑,悠闲
()地看着海与天连成一片的远方,“你到底脑补了什么情节,说出来我听听?”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盛溶溶不好意思地撤回视线。
“在聿泽的婚礼上,我突奇想。”姜嘉远微眯起眼睛,“未来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会为我穿上婚纱,我想不到对方的样子,我想等到她。”
盛溶溶有一刹那间的动容,随即被一个不解风情的念头掐断:“但你们这种家室,最后的结局不都是联姻吗?”
放荡不羁地玩个二三十年,然后选一个同样玩够的千金名媛结婚,家族强强联合,捍卫上一辈辛苦打下的家业。
她虽对豪门了解甚少,但她工作的海市是一个纸醉金迷的魔都,她在落座cBd的金融公司上班,接触的人物多少都有些家底,零星听过一些家族豪门的闲言碎语。
姜嘉远的唇边含着笑:“就是在即将踏入这种无趣生活之前,突然产生了排斥心理,想走另一条路看看。”
你想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盛溶溶很想这么问,但她及时刹住了车。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不适合交浅言深,她不应该知道他未来的方向,因为她的未来不应该关心他的前程。
所以她只是笑笑:“那祝你成功啦。”
海风将她未言的关怀吹向远方。
*
春节假期用完,盛溶溶重新回到海市,回到那忙碌且浮动着物欲的生活中。
背着香奈儿包包去挤人山人海的地铁,在公司楼下买一杯星巴克咖啡,这是海市写字楼白领的标配,这里每一个人都精致,盛溶溶混入其中,不异类,也不显眼。
她不排斥这样的物质,在最初的时候也曾兴致勃勃,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她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的,不然当初在选择大学的时候,也不会选择这样一座城市,更不会留下来。
网上有无数篇批判假精致的文章,但她一不用操心家里有稳定退休金的二老,二不梦想在海市买房,即使把钱花在这些溢价严重的物品上,也能自在逍遥。
一头扎入忙碌的生活中,许久没听到姜嘉远的消息,盛溶溶只偶尔在朋友圈刷到他的动态。
每一次刷到,她的心脏会狠狠地跳一下,导致她对刷朋友圈这事有点心有余悸,但指尖悬在“不看他动态”的设置上犹豫了好久,最终没有开启这个功能。
她以为她很擅长遗忘,就像她淡忘以前令她心动过的人那样,但很多个清晨醒来,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抓在手中的怅然若失。
五月末的时候,上司要带她去京市出差。
她在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就开始紧张起来,思考要带什么衣服,喷什么香水,手机的对话框点开又关上,最后只是给莫晚楹了一条微信:[宝,你下周在京市吗?]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收到莫晚楹的回复:[昂~我在拍戏,不在京市,你要来呀?]
果然,她连迂回见到姜嘉远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京市的第二天,她跟着上司坐车去合作公司的总部去谈合约,站在一座摩天大厦前,上司突然指着旁边的双子楼说了一句:“没想到姜源就在隔壁,待会儿你跟我去见一见姜总。”
盛溶溶眉心一跳。
姜源是姜嘉远家族的企业,珠宝生意起家,现在是全国珠宝行业的翘楚。
她知道她的上司人脉很广,没想到他还能认识姜家人。
她自然不指望上司口中的“姜总”就是姜嘉远,看他平时沉迷玩乐的样,就是个花天酒地的“姜少”,而不是成熟稳重的“姜总”。
现实也果然如此。
在完成合约洽谈之后,她跟着上司进入了姜氏大厦,接见他们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眉宇之间有一点点姜嘉远的影子,名为姜嘉承。
“哥,明天的会议……”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道声音裹着风风火火的气势撞了进来。
室内的三人皆循声看去。
站在门口的姜嘉远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声音戛然而止。
盛溶溶的心脏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