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持续了大抵十日,是夜,姝娘还在睡梦中,便被门外急促慌乱的敲门声吵醒。
焕儿在外头连声唤道“夫人,夫人,快起来”
姝娘坐起身,甫一抬眸,便从半敞的窗子里望见城门的方向火光冲天,硝烟弥漫,嘈杂的声响此起彼伏,混乱不堪,她草草穿上外衫,推门问“外头怎么了”
“快,夫人快随我去府衙躲避。”焕儿着急忙慌地拉着姝娘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夏军快闯进来了,唐副将怕大军抵挡不住,命城内所有百姓都去府衙后院的地库躲避。”
“唐副将”姝娘愣了愣,“为何是唐副将下的令将军将军怎么样了”
“将军将军出事了”
焕儿来不及解释太多,她将姝娘拉出疫馆,一把推上了停在门口的牛车,上头已坐了好些人,“这车是去府衙的,夫人你先去,我还要帮着哥哥一同安置里头那些病患,我不能不管他们。”
“焕儿”姝娘还欲再问,赶车的将鞭子一扬,牛车倏然往前驶去,焕儿已疾步折身回了疫馆,连个背影都看不见了。
姝娘在车上猛拍了两下,扯着嗓子喊“小哥,停下,快停下,我要下车”
赶车人却是不理会她,扬着鞭子直直往前行,姝娘回头见离疫馆越来越远,咬了咬牙,骤然从车上跳了下去,赶车的人一惊,忙将车停了下来,厉声喊了一句“什么疯,命都不要了”
姝娘崴了脚,忍痛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回跑,疫馆的庭院中,已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姝娘一路往东院去,便见顾歧和焕儿,同林太医和其他两位大夫,正在安置几个并未痊愈,只能躺着的病患。
“夫人,您怎回来了”焕儿瞥见她,惊诧道。
姝娘定定道“这里还要这么多病患,你们都不走,我也不能走”
顾歧张嘴想说什么,却听从城门处传开“砰”得一声巨响,他顿时慌乱地吩咐道“快,把剩余几人都抬到后厨地窖去。”
姝娘忙上前帮忙,后厨地窖从前用来储存一些菜蔬什么的,地方还算大,能勉强容纳二十几人,底下也有通风的地方。
“焕儿,将军到底怎么了”待所有人都下了地窖,姝娘拉着焕儿急切地问道。
焕儿抿了抿唇,几欲哭出来,“昨日,将军带了一队人马去追击夏军,却被夏军埋伏,炸毁了山谷,将军和近五千精兵被困在了里面,如今生死未卜。”
姝娘闻言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得被焕儿一把扶住了。
“你没事吧夫人”
“没事儿”姝娘唇色白,喃喃自语道,“没事儿,一定会没事的”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外头的动静愈得响了,二十几个人挤在昏暗的地窖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脸,令人紧张窒息的气氛在地窖中蔓延。
蓦然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倏然在头顶响起,姝娘甚至听见有人喊道“搜,搜出来全都杀了,一个都不可放过”
夏军闯进来了
姝娘感受到焕儿抖的身子,忙一把牢牢牵住了她的手,可她自己却连呼吸都在颤抖。
姝娘很怕,没有人不怕死,她还有两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她还没有听他们唤她一声娘亲,她还想看着她的敏言敏瑜长大,看着他们成家,她还有太多的心愿尚未完成
她不想死
她死死咬住唇,直将唇咬得白。
心中一遍遍唤着那人的名字,她相信他定安然无恙,定会来救这满城的百姓
来救她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城门口,或是因她殷切的期盼,一人的心骤然疼了一下。
那人手持一柄带血的,一身银白铠甲,骑在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些因他突然出现而难以置信的夏国兵将。
似天降一般的昌平军已将夏国士兵重重包围在内,插翅难飞。
他眸色寒沉如冰,分明眉间无怒,却有一身摄人的杀气萦绕,令人不寒而栗。
他薄唇轻启,冰冷地吐出一字。
“杀”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