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司緊張地結巴,「我…我不知道怎麼說。」
「說愛她,然後抱抱她。」
陳舊的體育館,從大門到籃球場,每一步都有喬司踩過的記憶,一切都沒變,鐵鏽的味道、難聞的塑膠、籃球砸地的回聲、時不時的激動高喊聲……
明明體育館沒有人,時空錯位的喧鬧重疊在這個空間,快要將她碾碎。
砰——
一顆籃球滾過來,氣很足,一路汀汀汀,撞到她的腳,反彈一些距離,停下。
「來了?」岳溪抱起鹿寧靖親了一口,疑惑地看著一動不動的喬司,「不是有話要說?」
她不懂!
她不懂自己來談什麼,一定是寧靖看錯了,姆媽怎麼可能會傷心。
汀汀的血液沸騰,燒起的生理不適竟然比毒。癮發作還讓人反感。
喬司有些恨自己的敏感,在場的三人,只有自己背負著幼年的難以啟齒,年近四十的她,真的要像孩子那般,細數母親曾給她多少的難堪?
喬司嘴唇哆嗦,「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
鹿寧靖急了,「快說呀!」
岳溪更覺莫名其妙,揉了揉孫女的臉,笑道,「你又搞什麼鬼?一天天的瞎胡鬧。」
喬司驚愕,她從不知道母親的語氣能這麼溫柔,不曾擁有的心酸占領心頭,那些難堪倒也沒那麼難以啟齒了。「媽,大哥的孩子進了集訓營,寧靖為什麼不用去?」
岳溪無語地看她,「喬南喬尋有別的路可以走嗎?你哥嫂沒本事,以後的路要靠他們自己去拼去搶。寧靖不一樣,鹿城會給她安排更好的路,沒必要拼身體去和別人搶資源。」
又是資源!
又是爭搶!
喬司聽不下去了。「媽,在你心裡什麼才是有本事?像大哥和潯姐那樣當個公務員,或者像爸爸那樣當個老師,不也挺好的嗎?非得去爭去搶?」
「出息!你四十歲能說這話給你三歲的女兒聽?你不搶,讓尸位素餐的人搶走了,毀的是幾代人!」
岳溪想到年輕時的經歷,氣得不行,唾沫橫飛。「什麼叫有本事?喬司,媽從小就教你要愛國要為民,要讓這個國家變得更昌盛,更輝煌!只有掌握了話語權,你才能讓這個國家變得純粹。當院長的感覺好不好?當你的改革措施一項一項落實到位的感覺好不好?喬司,你之所以能健康成長到現在,能做出一番成就,不是你個人就能做到的,是無數人努力創造出來的良好環境,你才有機會做什麼改革!環境好了,資源有了,你什麼干不好?拿不到第一就是你沒本事,趁早讓位!」
喬司啞然,吃驚母親竟然比自己更專更紅,甚至知道自己多年以來做的事情,自從當了警察,母親就不再管她了,她以為她讓她徹底失望了。感動夾雜著酸澀,笑得無力又遲滯。「媽,現在不是唯金牌論的時代了,我們不需要什麼都拿第一。」
「體育搞不過人家,你憑什麼認為打。仗能打得過人家?」
「按你的想法,體育搞不過人家沒關係,這個搞不過也沒關係,那個也沒關係,青年一代人不是廢掉了?!這不是一個和平的世界,你自己也經歷過外面的殘酷,一旦國家沒落,十幾億人口,能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