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一听沈清晏的县试可能有变,立刻变了神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清晏怒道:“你怎么,怎么又生变故?你知道三年缺考,你白白错失了多少机会吗?现在连方予林都有个秀才的功名,你有什么?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无辜躺枪的方予林:。。。。。。
老师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连他?虽说比不上沈清晏小小年纪就惊艳老师,可他比一般学生也优秀很多好吧,他去年也是凭自己努力考过县试的呢。
沈清晏一脸难过地说道:“实在是对不住老师的谆谆教诲,只是担心这个事情会连累县试的时候被除名,所以特意提前跟老师说一声!”
裴先生眼皮一跳,急声问道:“什么事情如此严重,竟能要除名?我可是一直将你记在明德书院的学生籍上,谁有权利这么做?”
沈清晏清楚地知道裴先生对自己的喜爱,虽说利用自己的老师属实不应该,但他知道裴老和县里那位的关系,眼下他只有这一方法或许能帮到林婉清,帮助自己的妻子脱困,他日若是老师知道真相不能原谅,他也只能受着。想通这些,他便将税吏强收林婉清两百两税银的事情重新描述一番,又加了新的内容。随后一脸遗憾说道:“内子只是用家里的方子做点营生贴补家用,每日不过几百文钱的收成,哪里交的出那么多的银两?那税吏扬言,若拒不缴纳两百两税银,便让我沈家子孙永远没有考取功名的机会!”
裴先生一听气的眉心直跳,嘴角乱颤,想了半天又质问沈清晏说道:“枉你读这么多年的书,竟是个傻得,你竟不知我大邺的律法吗?他们强手,你竟不能反击?”
沈清晏叹了一口气看着裴先生问道:“敢问先生?我纵使知道税法,又如何反抗?我写状子让内子去衙门吗?那样不说内子要先承受二十大板,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承受的住,开国以来,哪一个民告官,最后是清白一身,活着走出官府的?学生万不能拿内子的性命做赌注!”
裴先生听了也反应过来,暗叹他才是读书读傻的那个,民不与官斗,不是一句玩笑,那是血泪的教训。他气愤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方予林一眼,看看你父亲干的好事,他真是治下有方啊。
方予林听着沈清晏的话,正暗骂这些黑心的小吏,就接收到了裴先生透过来的怨怪的目光,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老师怎么什么都怪他,这事怪不到他身上啊。
裴先生心累,一边在心里骂方老大昬官,一边为如今的官场鱼肉百姓地行为感到痛恨。这就是他不愿为官的原因。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先回去吧!”
沈清晏叹了口气说道:“是学生无用,辜负了老师!”说完行了一大礼,便自己推着轮子出了门。方予林跟着追了出来!
“沈兄,你等等我!”
沈清晏推着轮椅没做停留。方予林也不等他回答,几步便追了出去,按住了轮椅。
“沈兄,这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我尽力而为!”
沈清晏惨淡一笑说道:“多谢予林兄,只是这毕竟是官府所为,我不想害的予林兄惹祸上身!”
方予林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方才下定决心说道:“沈兄,其实,其实我父亲正是清水县的知县!”
沈清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是真的没想到,方予林竟是知县之子。
方予林见沈清晏沉默地看着他,以为沈清晏在怪他的隐瞒,他有点慌乱地解释道:“沈兄,我一开始真的不是有意要隐瞒你,只是一开始家父和老师都要求我不准告诉别人我是知县之子!”
沈清晏听了方予林的话,便明白了知县和老师的用意,他们是不希望方予林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学院里搞特殊待遇!
沈清晏看着方予林着急的样子,不由笑着说道:“你多虑了,我没有怪你!”他是真的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怨怪的,毕竟从一开始,就是方予林一直在缠着他,他们的友情,事实上一直是方予林在主动,沈清晏本性冷淡,在学院的这么多年,也只有方予林跟他走的近。所以沈清晏压根不觉得方予林有什么需要跟他道歉的,毕竟他也从来没有问过。
方予林见沈清晏真的没有怪他的意思,忙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跟父亲说清楚,我一定让他替你们主持公道!”
沈清晏感激一笑,作揖道:“多谢予林兄,但我还是希望予林兄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你和你父亲的关系!”
方予林一阵感动,他瞒了沈兄这么久,沈兄不但不怪他,反而还担心他和父亲的关系,谁说沈兄冷血无情的,他就知道,只要他真心相待,沈兄一定会看到他的诚意,接受他这个好朋友的。
他无所谓地说道:“没事,沈兄不用担心。对了,你现在要去哪里!”
沈清晏想到林婉清走时候的神情,抬头对方予林说道:“还要劳烦予林兄将我送到迎春酒楼!”
方予林欣然答应,二人朝着迎春酒楼走去。
这边裴先生见沈清晏走后,急忙走到后面对着自己的恩师行了一礼:“老师!”
苏老睁开假寐的双眼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闭眼休息,裴先生急道:“老师,我想去一趟县衙!”
苏老闻言睁开眼睛问道:“去县衙找你师兄?”
裴先生道:“正是!”
苏老恨铁不成钢骂道:“你看看你这点出息,不就是个小娃娃,这就把你拿捏了,你当方予林那小子是空气吗?这事还轮得上你出面,他去他父亲面前一嚷嚷,这事还能解决不了?”
裴先生恍然大悟喜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真是急糊涂了!”
苏老叹了口气,他这个徒弟,样样都好,唯独不擅洞察人心,舞弄权术,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舍得让他辞官到这穷乡弊囊做个教书先生。沈清晏那小子,明明就是拿捏住了裴二惜才爱才的本性,在他这卖惨呢,偏他这憨憨的徒弟愣是没瞧出来。当然,他也不忍说破,一直这样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