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自幼受尽冷眼和排挤,他不明白,冬日里,别人在屋子里暖炉软垫热汤,为什么他要拿着那些败类沾血的衣裳去河边凿冰窟濯衣,手上的裂口,长不好就又撕开。”
“就当孩子渐渐长成少年,试着接受人有三六九等的差别,而自己是最底层最没有人权那一类时,他无意听到,道观里几位长老的闲聊。”
“茶余饭后的闲聊,竟改变了少年的命运。”
“九梳密蛊,少年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原来,少年那个试药瞎了眼的鬼胎残父,是九梳密蛊唯一留下的血脉,他是从血腥濡满的地下爬出来的!当年路过的妖道刨出的女尸,穿着九梳蛮最高身份的女人才能戴的银冠。”
沈香引脊背冷,看来刘则说的“从前有一个人”或“少年”,都不是他自己。
九梳密蛊从人间蒸的事,是在1893年,已然过去一百四十年。
刘则不会过5o岁。
浑身的血液凝固,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沈香引脑海里分明浮现出蛊医翩翩白衣的背影。
月光下,无暇而出尘,和风细雨,声音如天籁的蛊医。
慈悲的他,把九梳蛮的所有人都埋了吗?
刘则继续说:“少年生来被踩在污泥中如爬虫苟活…他想,如果自己真是那传说中九梳蛮的后裔,一切会不会不同?于是他用尽全力踏上追寻自己来历的路,这条路,越走越难,越走越远。”
“他终于找到了被改名为起龙乡的九梳蛮旧址。他现,原来自己拥有天地间最近神的血脉。他再不甘平庸,誓要复辟九梳蛮,光复九梳密蛊。上天眷顾,他有神助……只是,大业未成,他却老去……”
沈香引猜到了,刘则说的这个少年,就是他的父亲,刘教授。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沈香引问。
只见刘则从兜里摸摸索索掏出一个手帕,小心翼翼剥开,里面赫然是她的一截小手指。
刘则在地上跪得直,像前又跪了两步。
沈香引不言语,刘则脑门重重磕在地上,朝沈香引磕了个响头。
“你进门时掐我用的是右手,我猜得没错,你的手指已经长好了!这节断指,程序性细胞死亡的过程异于常人,你是个奇迹!”
刘则抬头微微仰视:“沈香引,我终于知道未来的主宰为什么会选你做见证者,因为你……”
沈香引害怕听到那两个字,急急打断他:“那又如何?!”
他参透了她的秘密,沈香引打消慢慢折磨的念头,今晚就要他死!
刘则:“你我合作,我愿意臣服,为你做任何事。”
沈香引觉得好笑,便笑出声。
刘则以为她不信任自己,急着表忠心:“我可以给自己下报时蛊。”
沈香引:“真有诚意,不如先告诉我月英在哪。”
沈月英是沈香引留他一命的最后牵制。
刘则在地上更加俯低了身体:“蜉游及夕而死,夏蝉不知春秋,你却可以坏肉再生!你应该猜到了,我的生魂夺舍术还不成熟,只要你我联手,破解长生之道指日可待!你…难道不想永世长存吗?无尽的享受,永久的快乐,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们可以做成任何事!”
刘则越说越激动,是向往极了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