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传来婴儿的哭声,最终母子平安,温生白满手是血的走出来,接过帕子擦拭,表情疲惫而满足。
一个兽牙领想去看自己新生的孩子,可又不敢乱动,他用眼神对水国的无国界郎中送去了感激。
冷冽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仁心医者,“这位郎中大哥,你连劫了你的风国人也救?他杀了你们多少人啊?”
“我是郎中,他的妻子是百姓,只要是无辜百姓,医者都理当去救。”小白对冷冽的态度很是一般,好似冷冽全然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艹,您可真是个好人,她生下的孩子以后也会变成战士,他见到你也会杀你。水国人,咱医疗是无国界的,可医者总得有吧?”
“整个玄黄都是一体的,今后即便我被杀,那也是以后。且不说我能不能活到他长大,他能不能活到长大,他长大后能不能遇到我等等,即便那时候是他杀了我,杀我的也是风族战士,而不是风族的百姓,更不是一个婴儿。”
“…”冷冽作为战士,心里其实是非常尊重郎中的,因此少有的没有顶嘴,只是翻了个白眼,不再与这个看起来憨里憨气的耿直郎中争辩。
漠北宸更没有兴趣争论,只是按照之前的约定,平静的吩咐冷冽翻译:“让他们交出所有劫掠来的异族,然后让铁牙把他们送回去,不然,今天就平了他的部落。”
“欸…”老虑想说话,他觉得不太妥,但嘴快的冷冽已经冷冽巴拉巴拉的翻译上了……
那个铁牙颇为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水国妻子,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他恭恭敬敬对着漠北宸三人磕头行礼,并召集了所有部落里的水国女人。
始料未及,当铁牙起身清点水族女子时,部落里却响起了更大的哭喊声。
很多被抢来多年的水族女人已然不愿离开,她们大多没有望向自己的丈夫,而是看着跪在角落瑟瑟抖的孩子,那是她们的孩子,很多女人很久之前便被抢掠来,并孕育了子嗣。
更何况,有很多人的家乡在自己被抢来的时候便没有了,回家是个美好的词语,可如果家没了,她们又能回去哪儿呢?
这些人中还有不少金国人,甚至还有其的种族。
铁牙领的那位水国夫人的看起来地位不低,她缓缓向着漠北宸走了过去,直到引起漠北宸警觉了才停下来,她一直躬身低头,似是不敢看漠北宸的眼睛一般。
天还没有大亮,漠北宸也好奇地打量着女人,走近了,她的外形还是明显的水族人,但衣着打扮,甚至行为举止看起来都是风族人了。
女人保养的很好,气质也很好,应该是被劫来的富家小姐,漠北宸搞不清对方的想法,于是没有作声。
少许时间后,女人才别别扭扭地开口,刚刚她在努力回忆水国家乡的音,她试着与漠北宸交流,聪明的女人有着悲惨的过去,一张口,往事伴着乡音不可抑制的浮现:
九年前,她的父亲来做生意被风族人劫持,向她们索要赎金,家族中人或不敢,或不想让她的父亲回去,无人应答。于是,她带着忠实的仆人们,带着能凑到的所有钱财来了……
然而,千辛万苦赶到之后,经过沿途的损耗和马匪的袭击,钱已经远远不够赎回父亲了。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当时铁牙领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这位部落领相中了她。
她哭了一夜,然后同意了,她的父亲平安的离开了部落,也哭着说一定会回来接她。
后来,父亲再也没有音讯,她自内心的希望父亲只是没有来而已,她恳求天尊和长生天,让她的父亲无情无义的抛弃她,而不是再一次带着金银北上……
九年了,她的大女儿七岁,小女儿四岁,小儿子还不到两岁。
大概现在正在大帐之中哭呢,该喂奶了,没有阿妈,他一定很害怕吧?
女人收拢了思绪,她对漠北宸说,“这位英雄,您刚才说的是……中土官话吧?”
“嗯,听得懂。”漠北宸点点头,并不想暴露三人是水国人的事情,他们现在也穿着风族人的服饰,带着厚厚的毡帽,遮住了头。
那个女人跪了下去,胆怯地试着问:“我们……可不可以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