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的确是把快刀,只是这刀现在已然钝了,倘若阿井有了异心,成为叛徒,叛徒,要除!!!”
下巴扯动嘴角,段山上下挥动了两下夹着雪茄的枯瘦手掌。
待烟雾烟雾消散后,他起身用手覆上锚子因疼痛而发抖的肩膀。
“别怪叔叔心狠,倘若我不杀矛子,我又如何掌管众人,锚子,你可明白?!”
听到那沙哑的声音带着血淋淋的阴沉,锚子失神的盯着被锁在木箱里,再也无法走出来的阿弟。
“我明白。可我不明白的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赌场,沙场的人都殁了,倘若把阿井他们也除了,那我们的人手………”
“桦海向来人吃人,最经不住考验的,就是阴暗丑恶的私心。想发横财的人很多,他们在,我便永远不缺,甘愿为我卖命的狗,生意也不会垮!!!”
左臂的大量失血已经让锚子快要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他咬着抑制不住发颤的嘴唇,几秒后还是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若阿井真生反叛之心,我会带回他的人头,向您证明,我的价值!!!”
说完锚子便艰难的撑起不停打晃儿的双腿,他不再去看地面上弟弟飞溅出来的血迹,搀着手下后一步步的走出房间。
屋内只开了条窗缝儿,浓浓的血腥味许久都散不去,段山拨弄着手上的一个小型电钻,黑洞洞的左眼眶深不见底。
顾夜寒和沈放这些年一直都在刻意隐藏实力,居然在短时间内一次性毁了他手中的全部地下生意,包括傅云橙也在搜集他的犯罪证据,害他元气大伤。
顾夜寒没死在南遥,真他妈可惜了自己暗中帮顾宴安挑起的顾家内斗啊!!!
“嗡————”刺耳电钻的声音再次响起,屋内巨大的佛像像是目睹了一切。
点燃的三炷香静静焚烧,段山丧心病狂的咧嘴狂笑,很快,木箱内已经沦为死尸的矛子,再次飞溅出了鲜红的血迹。
…………
夜色渐浓,晚间的风裹挟着湿冷的寒气,只是桦海今晚的纸醉金迷似乎怎么也无法蔓延到程井的豪宅中。
虽已被解了身上的药,此时的林安浅还是在难受的缩在床上。
她极不安稳的轻蹙着眉,斑斑泪痕下的她连每一次清浅的呼吸都快被打碎。
“别再错了…………”
“阿井…………”
稀碎的呢喃断断续续,安浅长长的发丝被汗水濡湿,白皙细嫩的肌肤下透着病态的红晕,怎么都消不下去。
屋内程遇撑着受伤的身子颓然的倚靠在墙角,左耳的钻石耳钉莹莹发亮。
昏暗的灯光下,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被那束光压低了从不肯弯腰的脊梁。
自己已经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久到连晨曦喊他“阿遇”,他都没有勇气去回应………
程遇艰难的抬起满是淤青的手臂,手掌将光线阻挡后,指缝处又透出微光,落在他悲凉的眉眼处。
他现在也找不到哥哥了………哥哥在听到录音后,由于接受不了真相,更是不敢面对安浅,便径直拖着病体冲出了房间,不知所踪。
程遇眼眶红了一圈,干裂的薄唇处还残留着轻咳的干涸血迹,他好像谁也找不到了,包括他自己………
与此同时,程井正待在从前自己带着安浅,阿遇,遮风挡雨的破旧小屋里。
“咔啦—————”破碎的镜面处裂开一大道碎口,镜中倒影着,程井重重跪在地上的身影。
“砰!!!!”骨感的手在砸中玻璃的一瞬,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源源不断的往下淌。
程井面色一片惨白,死寂从身体中一丝丝的抽出来,他的灵魂也被割的四分五裂。
“安浅………对不起,对不起………安浅………”
顾不得自己已经发炎的伤口,程井一脚踏上被摔折的录音笔,想到安浅遭遇的一切,他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吼叫起来。
“都是我太笨,才不懂你说的话。都是我没用,才没护好你………”
他双膝扎入大大小小的玻璃渣,骨节处的伤口被血水渍的生疼。
“对不起………都是我弄丢了你,你现在也不愿回来了………”
猩红的双眼里除了对段山的刻骨的恨意,悲凉的泪水如狂潮般暴涨,之后又毫无征兆的“噼噼啪啪”的砸向程井不断滚落血珠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