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程君瑶性格乖张些,外出一趟回来也会来给祖母请安,眼下还没来过,显然是还没回来。梅庄与西园不同,除了酒楼茶馆这些,也有供人留宿的客房,但且不说留宿外头得提前派人告知家中,就程君瑶和郭心怜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没有独自留宿在外面的道理。
郑氏皱起眉头,向程老夫人道:“母亲莫急,儿媳这就让人去问问,若果真没回来,再派人去寻,许是小姑娘家贪玩,回来迟了,说不定一时半刻便到了。”
程君瑶和郭心怜出门,去的又是游人众多的梅庄,按道理没什么危险,所以也就没有特意等她们兄长休沐陪同,只安排了护卫和仆妇随行。何况程君瑶今日出门,也是收到了乐雅公主的帖子,前去赴宴,更不该出什么差错才是。
便在这时,梁氏领着人进来,道:“母亲、大嫂,今日君瑶拿着帖子去赴乐雅公主的赏梅宴,可这个时候了,还不见回来,儿媳担心她们出什么事,想请大嫂派人去接一接。”
程老夫人原还在想,或许人回来了,只是累了,没有过来请安,听梁氏这么说心头的担忧更多了些。程君泽脸色也有些凝重,道:“祖母,还是孙儿带人去接一接吧!”
两个年轻姑娘家在外面,眼看着天黑了都不见回来,家人哪能放心,程老夫人听程君泽这么说,连连点头,道:“多带几个人去,梅庄那边岔路又多,让人好好找一找,别是走岔路了。”
“祖母放心,孙儿都知道!”程君泽连忙点头,起身往外去召集人手,又带了照明的灯笼,这才往外赶。
天黑之后,在外做官的、在学里读书的都回到了府中,也都听说了程君瑶两个还没回来的消息。别管平日里有什么矛盾,一个屋檐下住着,谁也没恨谁到想他去死的程度,听到这件事,满府的人都坐不住了,程君毅来回转了几圈,向程老夫人道:“祖母,孙儿也去寻四妹妹……”
“别胡闹,你大哥已经去了,你好好等着就是,你大哥自小习武,你能比得了他?若是碰上恶人怎么办?”程老夫人还没说话,梁氏便拒绝了程君毅的话,她当然也疼程君瑶,但程君瑶也比不了程君毅这个儿子,程君毅提出要去找程君瑶,梁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说的虽是事实,可让人听来却不舒服。谁都知道大晚上的出去寻人,尤其梅庄又远,难免是有危险的,程君泽作为兄长,主动去寻也是应当的,但你这话什么意思?程君毅碰上恶人危险,程君泽武功好就活该去吗?
察觉到屋里众人的目光,梁氏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君毅年纪小,又没学过什么功夫,这不是担心他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吗……”
程老夫人看了梁氏一眼,念着程君瑶和郭心怜还没回来,程君泽也还在外头找人,没那心思说她。倒是程君毅羞愧得脸颊烫,道:“她们是我妹妹,我怎么能缩在家中无动于衷?我虽不及大哥武功高强,也学过些拳脚功夫,好歹也能帮上忙……”
说话间,外头有人来报,程君瑶回来了。紧跟着程君瑶被护卫护送到门前,一见家中众人等着,程君瑶飞跑过来,抱着梁氏的胳膊哭着喊‘娘’。
刚刚才阻止了程君毅去找妹妹,梁氏被程君瑶抱住身子都有些僵硬,片刻才回过神来,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都快担心死了。”
众人抬眼看去,早晨出门时,因是要去赴乐雅公主的宴席,程君瑶表姐妹两个是仔细装扮了一回,可眼下程君瑶的模样却称得上狼狈。头有些凌乱,头上的珠钗只剩下一个,大红的斗篷仿佛被树枝刮破,还飘着几缕勾起的丝线,就连她抓着梁氏的手,都能见到擦伤和刮伤。众人心中一沉,这表姐妹俩到底遇到了什么?
“君瑶才回来,快叫大夫来看看,可有受伤。”程老夫人见母女俩只顾着哭,叫人去请大夫来,又问道,“你表姐呢?还有你大哥去寻你们,怎么没一起回来?”
程君瑶被6涵之拉着坐下,听到程老夫人说起郭心怜,眼神闪烁了下,只是她回来之后又是哭又是喊,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众人也没留心这点细节,只听她道:“我跟表姐走散了,大哥叫人先送我回来,眼下去寻表姐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去赴宴,怎么就弄成这样!”梁氏早上送女儿出门时,叮嘱程君瑶好好表现,给乐雅公主留个好印象。乐雅公主是今上长女,嫁了当年的探花郎,除了才完婚的乐宁公主,乐雅公主是唯一留在京中的公主,常进宫陪伴太后和皇后,可见她在宗室中的分量,梁氏想送程君瑶参加大选,如今正是遍地撒网找人拉拔的时候。
程君瑶被母亲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道:“宴席散了之后,我和表姐乘马车回来,谁料途中马车坏了,耽搁了时间,等再出时天都要黑了。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只想着快些赶回来,没想到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劫匪,不单要钱,还想抓我和表姐。当时太乱了,我只顾着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回过神来便只有我一人,后来,就见到了大哥来寻我们。”
“我的儿啊,娘知道你委屈,快别哭了!”梁氏见程君瑶说着说着,便带了哭腔,知道她吓坏了,赶忙劝她,心中自是将那劫匪骂了千万遍,可心中还得庆幸,程君瑶及时的找了回来,不至于损了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