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的人就算是這種時候本性也依舊不改,不過趙瑾說的沒錯,再這麼下去,可能就得給她收屍了。
雖然還沒完全放棄希望,但趙瑾想著人總不能坐以待斃,於是決定同唐韞修說說話:「唐韞修,如果我死了,就一把火燒……」
趙瑾這句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捂住了,「殿下不要說這種晦氣的話,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唐韞修低頭,隔著一層防護服,他其實沒辦法很好感知趙瑾身上的溫度,他語氣有些悶:「是我沒保護好殿下。」
如果他早些時候有危機意識,那就不至於直到那晚才知道,已經有人的手伸得這麼長,從京城伸到了千里之外的臨岳城。
「此事不能怪誰,」趙瑾輕聲道,「想開些,我只是有些話要交代於你,不然等我神志不清了,想說句話都難。」
她這話越說,就讓唐韞修不覺握緊了她的肩膀,「殿下,你走了我就要成為鰥夫。」
鰥夫這個詞一說出來,趙瑾愣了一下後笑了:「你可以再娶。」
感情這件事在趙瑾看來倒也不算是占據太多生活,與唐韞修成親後的日子,確實比她想像中要舒心很多,但這段感情實在還沒達到刻骨銘心的程度,她偏偏又是一個足夠理性的人。
「殿下如今便想著讓我再娶,」不曾想,身邊人聽了她的話後,竟然略有些咬牙切齒,「是不是就算沒有如今的事,你也打算找機會同我和離?」
趙瑾在這個問題上沉默了片刻,她確確實實沒有想過與誰共白頭。
人心動搖度之快,她清楚,她連自己都不信,又怎麼可能相信別人的承諾?
「殿下,」頭頂傳來這樣一句話,年輕男人的語氣裡帶著難過的情緒,「殿下如果想要和離,還不如讓我死比較快。」
她又笑了一聲,年輕時候說的話確實會讓人覺得幼稚。
趙瑾閉了閉眼睛,說:「拿紙筆過來吧,我有些話想要與皇兄與母后說。」
唐韞修:「……」
他如何聽不明白,趙瑾這是在轉移話題,偏偏她如今這個模樣,實在讓人沒辦法冷下臉來。
駙馬爺就這樣替公主手寫了兩封家書,公主心裡裝兄長與母后,不知比他多了多少。
鄭舟與羅太醫的動作很快,幾乎是一整夜都沒睡,第二日便給趙瑾端來了的藥,依舊苦得要命,但「良藥苦口」這幾個字並不作假,趙瑾閉著眼睛喝下去的,她自己本來就是大夫,這藥喝下去是什麼感覺她自己也清楚,羅太醫與鄭舟再根據她的反饋繼續去研究的藥方,按照現在的藥,將趙瑾這條命吊七八日基本不成問題,七八日之後便不一定了。
所以時間就是生命,每一刻都是在同閻王搶人。
趙瑾前兩日還能忍受,後面便一日比一日需要,唐韞修守在床前看著她不說話,紫韻的哭聲偶爾從外面傳進來,她興許覺得趙瑾不會聽見,但事實上很多微小的聲音都能傳入趙瑾耳中。
只是即便如此,趙瑾也沒有批准紫韻進來伺候,唐韞修一個人便已經足夠,趙瑾也沒有到隨時會死的程度,她只是逐漸沒了進食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