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顾勋是个好孩子,一定会明白他的苦心,也终会有一天回到六越山,和他再见。可没想到,十余年过去,他没等到顾勋回来,反倒等来了他含冤而死的消息。
霍金司气得脸色黑,用沉重的声音问东方末:“你有什么证物,能将卢辞的阴谋揭露吗?”
东方末语塞。他确实没有,所以摇摇头,但又不信邪地说:“但是,我可以作为人证——我可以证明顾勋师兄曾告诉我们,伪造军火单完全是卢辞的主意——蓝天画也可以证明!
长老,只要您联系龙氏集团的上层,让我把证词说给他听…”
霍金司因愤怒而深沉的脸,又多了几分失落和无奈。“我想这样没用。你的一面之词,没有办法打败他那里确凿的证据…”
“可是,也许龙氏集团的上层愿意对他起疑心,展开一些调查。”
“如果展开调查,那能现那个混蛋的漏洞吗?”霍金司问他。
东方末的话又被堵住了。这个,他还真没法打包票。他相信以卢辞的个性,一定把整件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了。而且他在龙氏集团还有人脉,不是他一个外部人员能扳倒的。
霍金司很失落地摇摇头,大叹一口气。东方末的面色也悲到了极致,他问霍金司相信他的话。
“我当然相信你。”霍金司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孩子,我相信你,即使是死亡的悲痛也不会让你胡说,你是一个理智且清醒的人。
但是他们不会这样轻易相信你。龙氏集团毕竟和龙武族长老会不同。不像之前明姝害百诺,即使只有洛小熠的一面之词,长老会也愿意信任他,扣押明姝直到证据齐全——很遗憾,你没有证据,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如果你必须要见他们的上层,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只是,我想,收效甚微。到底要不要去试,全看你的选择。”
东方末沉默了。霍金司结实的大手落在他肩上,像是把沉重的责任、复仇的种子拍入了他的躯体。他根本无法忘却,根本无法逃避。
一天后,在普城的烈士陵园,蒙着略显阴霾的冷阳光芒,排排列列、整齐划一的石板子,中多了一块刻上顾勋师兄姓名的墓碑。他的骨灰盒是空的,顾勋师兄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分一毫和他肢体有关的东西。空的骨灰盒上覆盖着军旗,在低饱和的阴天里十分显眼,更添肃穆。斗龙战士们跟着其他刑警、各部门警察和领导人员们一齐向他的骨灰盒默哀、致敬,然后便下了葬。
不小不大的场面,与不阴不晴的天,让人有说不出的滋味。东方末僵直地看着那个骨灰盒被埋入土地,石碑却高高竖起。他想着,顾勋师兄竟被埋在了这儿,连死了都无法回到六越山。可又想着,那骨灰盒里根本就没有顾勋师兄,他又怎么能算是被埋在了这儿呢?
说不清。旧绿枝叶上的晨露半天也没落到那墓碑上去,独自在末梢打转。
徐若菲有来拍拍他的肩膀,看来是试图安慰他,最终却说不出话。只和他说“好好高考”。
她去和其他人谈话去了。公安的人也散去了之后,墓碑前就徒留东方末一个人站在那里了。谁也不知道他会在此时想些什么,空气那么安静…
蓝天画静静走到他旁边,挽住他的胳膊,也悲怆地瞧着那直挺挺的墓碑,那样冰冷,那样庄重。
“你还好吗…”
肯定不好,她在明知故问。后面便没有话语了。蓝天画的头靠在东方末肩上,东方末惨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像是尽力又无力的挣扎。他们静默地在墓碑前祭奠了好久。晨露“啪嗒”一下,在墓碑的棱角出碰撞溅开,碎在空中又转瞬即逝…
……
转眼便是小一个月过去,走入深夏了。新芽与浓绿、火红掺杂在一起,人声像是礁石岸边的潮浪,尖厚疏密、喜乐悲哀聚拢在一起,是情绪的大杂烩在普城中学一如既往的院子里肆意倾泻。
毕业典礼总归是悲喜交加的。昨天高考成绩也在全网公布了,除了不能接受自己成绩的学生,基本都来母校庆贺,连校园里的麻雀都比平时叽叽喳喳的声音响。
在班里拍完毕业照,凯风刚好看到了距离他们2o米远的那颗巨大的枫树。他指着它喊:“小熠,你还记得吗?那棵枫树——”
“先别说别的,真是要晒死我了。快去那树底下乘乘凉!”
大家伙到了那棵巨大的松树下乘凉。其中有洛小熠、百诺、凯风、沙曼和东衍。沙曼一直拿手机拍拍拍个不停,洛小熠热得摘掉了拍照用的博士帽,一刻不停的用它扇着风:
“凯风,你刚刚想说什么?这棵树咋了?”
“没有很大的事。”凯风笑笑说:“就是,咱们刚到这个校园的时候,被满院的教学楼搞得晕头转向,结果迷了路,曾有在这棵树下停留过。”
东衍想起来了:“哦,我记得——然后我和东菱就上前和你们说话了。”
凯风点点头:“对!你们两个是我们来到这里最先认识的人。”
沙曼一听,立刻拿着手机拍了起来:“那这棵树还挺有纪念价值的——我来拍个视频!”
沙曼忙东忙西找角度,百诺都有点无语了:“你还要拍视频呀?”“对呀,我最近在学剪辑。”“怎么,你也要想当网红?”“多一个技能,多一条出路嘛!”
洛小熠转而问东衍:“你妈妈和东菱最近怎么?”
“挺好的。妈妈的病好了很多,闲不下来,又去找兼职干活了。东菱因为认错态度良好、情节较轻,少管所转监狱之后也只判了半年,线下已经服刑四个半月了,这个暑假结束之前,她就可以回家了。”
“那是好事啊。”沙曼还在捣鼓他的手机,说话也不经脑子:“等她出来了以后我们可以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