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难分辨世情道理的年纪里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变故,有的人苟且偷生,有的人惜时如金,而他却永远把自己禁锢在了八年前的那个大雾天里,大概终其一生也走不出当年的困局了。
背后簌簌地落下几道风声,燕山拽着两个男子的后颈往她跟前一丢。
对方给五花大绑,捆得十分结实,是暗藏在树上的所谓帮手,腰间都装有箭囊。这两人倒是不见什么骇人的红痕紫斑,面容光洁得很,皆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他垂往地上扫了一眼,“在他们身上没搜出解药之类的玩意儿,但二者待在林中多日,并不畏惧毒气,恐怕是事先就吃下,也说不定。”
那黑衣人听闻他这番推测,轻蔑地自鼻中喷出冷哼,显得不屑一顾。
“好。”观亭月点头,示意道,“你再瞧瞧这人衣衫里有没有。”
燕山依言上前,从头到尾仔细翻找起来。男子由于喉咙被捉,只能颇为别扭的扬起脑袋,任凭他拍打摸索,表情仍旧是成竹在胸的鄙薄。
“不必大费周章了,你们是找不到解药的。”
他的衣怀内装着些肉干、麻饼、打火石等,鸡零狗碎的掉出来,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解毒的东西。
观亭月趁着燕山搜身的功夫,用眼神指向那两个敲昏了的弓弩手,“他们也是当年的幸存之人”
“肯心甘情愿地,陪你一块儿疯作死”
男人并不想与她对视,目中无人地扬起唇角,“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过命的交情。你以为,全天下都是跟你一样的贪生怕死之徒吗”
看来此人的嘴除了阴阳怪气自己,也不会再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一旁的燕山直起身,冲她无言的摇头。
“别花功夫做那些没用的事情了,观亭月。”
黑衣人胜券在握地闭上眼,“你,我,还有这安奉中毒的城民,注定是要一块儿下黄泉的。”
她眉头细微地一聚,五指处的劲力既未松懈亦未加重,只突然曼声说道“当年,我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
“你知道为什么我提出要去城外求援的时候,仅有你们站出来,主动请缨吗”
男子的睫毛倏忽动了动。
听她接着缓缓补充“因为旁人都明白,外面是不会再有兵将支援。而城内情况严峻,战力吃紧,不能再减少兵力,故而”
男子的双眼逐渐睁开。
观亭月“大家皆是抱着必死之心,誓要与此城共存亡的,除了你们。”
他赫然瞪大细目,语气竟急促到变了音,“你胡说”
这几个字蓦地就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如果彼时你们没有表露的那么积极,我或许会另作考虑,让这队赴死的先锋改由他人自愿上场。”
“你胡说这是你的圈套是你故意的,你故意要陷害我们”
他的声音似乎咆哮着想盖过什么。
观亭月近在咫尺的眉目显得格外冷冽,精致的杏眼压成了一道危险的线,她一字一顿,“错了,这是你们咎由自取。”
“观亭月”
“我告诉你,就算时光回溯,让我重新选择一次。”她冷声道,“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男子愤怒的双眸里血丝显而易见,他整个眼圈骤然通红,暴起的情绪使得脸色异常离奇,好似就地便要炸开。
正当此时,观亭月蓦地感觉到鬓角有冰冰凉凉的湿意,她抬头的瞬间,眼前不受控制的黑了一下,等待了好一阵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