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带刃的长刀回转着沿轨迹归来,被观亭月一把抄住。
卓芦的颈项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大量往外涌血,泉水一样声势骇人,套着玄甲的笨拙身躯如大山崩塌,朝前倾倒。
那官兵着实给吓住,连连后退,居然喊出一嗓子公鸭似的,惊恐万状地尖叫。
“啊、啊”
李邺和白上青赶到时,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幕血腥可怖的场景。
他们看了看近处卓芦的尸体,又看了看远处伫立在万箭刀林之中的女子震惊之感无以言表。
这可怎么收场
“卓卓统领死了”有人从突如其来的变故里回神,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指着对面的观亭月,“是那个女人杀的。”
“是那个女人,她是前朝的反贼”
夜色当中,她一身绛紫色的衣裙虽不醒目,但颀长修拔地矗立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无形流出一股仅属于沙场的煞气,仿佛千万鬼魅席卷于身侧,一时间竟没人敢轻易上前。
巷子里不曾掌灯,四面的火把却多如牛毛,足以让观亭月看清来人。
她目色平淡地与犹在愣的李邺以及白上青一一对视,望见了对方瞠目结舌,神游梦中的表情。
事既已至此,便已是骑虎难下了。
她在心头悄无声息地做了个短暂而快的权衡,随后往前迈开腿,当着他二人的面,沉默地挡在了高阳承绪的身前。
那抹高挑瘦削的阴影清清楚楚地落在少年半张脸之间,他瞳孔在这样简单的一个举动里猛地收紧。
高阳承绪喃喃地张了张口,然而一个字也没出来。
她原本不必为此出头的。
只要把自己推出去,不,哪怕仅仅坐视不理,凭燕山、李邺还有白上青的交情,火怎么也烧不到她身上。
而她如今堂而皇之地站在他面前,也就意味着,是明明白白站在了大绥的对立面。
便再也没有退路可言了
“别管我了”他嗓音由弱渐重,“别管我了,你会死的”
高阳承绪眼睛骤然红得厉害,用力揪住她的袖摆,“不是过,不愿意助我复兴故国的吗”
“你不是从来都不愿帮我的吗”
“对。”观亭月并未回头,却也没有否认。
少年心里汪着多如山海的不解,“那又为什么”
问题甫一出口,视线里的女子竟难得沉寂了少顷,她复开口时,语气带着某种悠远的况味。
“我没有当过亡国的太子,所以我也清楚,自己是没有立场劝你放弃什么,不要做什么。”
高阳承绪莫名“咯噔”一下,双眸迷蒙地望着她。
“你想碌碌一生也好,孤注一掷也罢,皆是你的选择,的确与我无关。”
观亭月突然低垂眼睑,话音十分轻柔,“但是”
“但是江流想让你活着。”
少年的双目陡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眸里有什么倏忽滑落而出。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