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峰站在办公室门口不住朝外头张望,待见着邢主任进了隔壁办公室,对着窗玻璃整了整衣领,又喝茶磨蹭十来分钟,才去敲响主任办公室的门。
“主任,我昨儿L去军区找见谢茉同志,她对来咱们公社工作的事十分意动。”
邢国强眉心一动,问:“怎么说?”
袁峰说:“说是要考虑考虑。”话在舌头底下抡了一圈,他又忙补充,“但意愿很强烈。”
邢国强摆摆手,朗笑:“尽然如此咱们可以再上门嘛。有困难,能解决的咱们帮忙解决;有要求,提出来能满足咱们也尽量满足。人才难得,态度要先拿出来。”
袁峰连连附和:“是,是。要是这两天没信,我再去登门拜访。”
邢国强就笑:“人才呀,就得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挥最大能量,更好为展做贡献。”
领导高瞻远瞩。
袁峰跟领导讲起谢茉的情况:“……大城市来的文化人,之前在报社工作,言谈有物,讲话相当有水平。文化素养,个人修养,都没得挑,和常见的军嫂全不一样。”
在镇上不少见军嫂,但她们中的大多数来自农村,生活相对粗糙,兴许识几个字,将将写出来就不错了,写文章就是天方夜谭了。
自己出身农村,倒不是嫌弃生养自己的土地,嫌弃一同长大的兄弟姐们父老乡亲,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城乡差距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回避也没用。
只能使尽全身气力将孩子们送出农村。
“还是您识人之能高。”袁峰适时轻拍一记。
“严重了,严重了。”邢国强浑不在意摆手。
“只没想到谢同志那么年轻就能写出那样有深度的文章,要不是亲眼所见,都不能信。”袁峰开始闲话家常,倒不是他嘴碎,而是作为领导左右手,适当和领导讲些无伤大雅的闲话,以示亲近。
正说着,赵梦和同事路过,听见这话,走开稍远的距离对方问她:“领导们在说谁?”
赵梦拿了拿乔便说了。
“文章登上省报,邢主任那么铁面无私的人竟也没口子夸?这么厉害?”同事满脸赞叹,“听那意思人家年纪还不大?”
赵梦说:“谢茉同志今年二十岁。”
“了不得!”
不知想到什么,赵梦眸光一闪,赞叹道:“那还用说,再说人家爱人是现役军人,营级干部,那福利待遇咱们
合公社谁能比得了。”
这下同事更好奇了:“她丈夫是营长?那每月光工资就百十来块了吧?”念念叨叨几句,忽悠问:“营级干部一般多大年纪?”
赵梦掖了掖鬓:“三十往上吧?我也不太确定。”
“她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姑娘,嫁一个岁数那么大的老男人……”同事咂摸咂摸嘴。
赵梦笑:“营级干部待遇好,再说年纪大的男人会照顾人。”
“是呀,是呀。”同事阴阳怪气,“小娇妻嘛可不得疼着。”
赵梦笑着伸手去扯同事的脸:“就你会说。”
两人在办公室拐角,显示还压低声,后头便顾不上,正被出门办事的邢国强和袁峰模棱听了几句。
“世事无绝对,咱们隔壁军区就有一个二十出头的营长。”邢国强顿了顿,笑说,“往后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匆匆就走了。
同事惊诧:“啊?主任话里的营长不会就是这谢茉同志地丈夫吧?”
赵梦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兴许吧。”
就这样,谢茉还未入职,就有一个关于她婚姻“污点”的流言将要掀起,就被邢主任轻飘飘一句话摁住了。
倒是公社要来一个女笔杆子的消息传来了。
掀起一阵不小的水花。
谢茉没让这场期待落空,一早吃过饭,去农贸市场买好菜,路过邮电所被沈老师傅叫住,他眼角纹路里都流淌着笑意:“我就说,你的文章没有不刊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