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爱同悄悄的摇摇头,杨三刀将脑袋别到一旁,气不顺的冷哼一声。
“老丈,要有什么顾虑,你可直接告诉我。”杜爱同和声细语的。
“唉……”丁老翁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又是落寞道:“不瞒郎君,出事之后,我曾将那崔家告到了县衙去,当时看到那崔志玉强掳二娘的人不少,县衙也不敢回护,将那崔志玉直接收了监,我本想着,能替二娘寻个公道了,可是……可是……”
说着,又低下了头,吞吞吐吐了起来,杜爱同追问道:“怎么,可是那崔家逼迫县府,做了不公的处置。”
“不是不是。”丁老翁摇摇摇头,难以启齿道:“是,是我那儿子,他自个收了崔家的银子,逼得我不得不撤告。”
“怪不得呢,原来这阔气的院子,是用你女儿的命换来的。”
杨三刀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忍不住又是开口讥讽,丁老翁羞的满脸通红。
杜爱同叹口气,“老丈,你们收了崔家多少银子?”
“一,一千两。”
“命可真不值钱。”
杨三刀又是开了口,杜爱同别过脑袋,瞪了他一眼,杨三刀撇撇嘴,不再瞎插话。
“这钱,我替你还给崔家。”杜爱同说道:“一千两银子,不算什么,比不上公道二字,明日我让人来接您,咱们去讨个说法。”
丁老翁犹犹豫豫问道:“郎君说的讨说法,怎么讨说法,去那讨说法,是……是去县衙,还是去京畿府?”
“不去县衙,也不去京畿府,去皇宫,去跟皇帝讨个说法,讨个公道,看看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是不是善之地。”
丁老翁一脸惊愕,傻傻的看着杜爱同。
“这……这……这。”丁老翁结结巴巴的,心里头震撼不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丈,您好好想想吧,到底愿不愿意替自个的女儿,自个的亲生女儿,讨个说法,寻个公道,还是,就让她这么死不瞑目,就让害她的人如此逍遥。”
正说着时,一个脸奸鼠眼的瘦弱汉子进来,他瞥了下眼泪汪汪的丁老翁,然后看向杜爱同,警惕的问道:“你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杜爱同没搭理他,对着丁老翁道:“明日一早,我派人过来,您要是愿意,就跟着他走,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我今日没来过,晚辈告辞。”
躬身作揖后,杜爱同和杨三刀起身离开,鼠眼汉子将屁股放在刚刚杜爱同所坐的地方,伸手将桌上的礼品全都拆开,看到都是些吃食,先是嘟囔了句,“来人家里,竟拿些不值钱的东西。”然后,修起一块点心,一口咬掉大半,一边用力咀嚼着,一边问道:“爹,这人是干嘛的,跑咱们家做什么,我听他说,明儿个要派人来接你,他接你去干啥啊。”
丁老翁眼中都是气愤嫌弃,他冷哼一声,本不想说个什么,但转过头,却还是忍不住道。
“他是二娘的好友,听说了二娘的事,来看看我,他想替二娘……讨个公道。”
丁老三将吃了半块的点心一扔,“讨公道,讨什么公道,人死都死了,还要个什么公道,你可别糊涂,那崔家是什么人家,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还讨公道,讨死差不多,明儿个,你那都不准去,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少听人糊弄。”
这话里头,全是事不关己的味道,压根是没把自家妹子当回事,丁老翁气的拍桌道:“你就想让二娘,死不瞑目吗!”
“都死了多少年了。”丁老三满不在意道:“崔家是什么人,咱是什么人,跟人家讨个什么公道,再说了,二娘也没白死啊,这不是换来了一千两银子吗,现在跟崔家讨公道,把人家惹急了,咱们能好过,人家要是让咱们还钱怎么办?”
“那萧郎君说了,他愿意替咱们把崔家给的钱,还给崔家。”
丁老三一听,眼睛一亮,“这小子这么有钱。”
说着,贼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凑到丁老翁跟前,压着嗓子说道:“爹,那你先让他拿钱来。”
养驴知道驴毛病,一看丁老三一脸的奸相,丁老翁顿时就猜到了他心里在打什么鬼心思,气的手抖道:“滚,你给我滚!”
丁老三被喷了一脸的唾沫,用手抹了把脸,夹着尾巴悻悻离开。
从屋中出来,丁老三低声嘟囔着:老东西,越活越没脑子,送上门来的银子,一千两啊…
丁老三舔舔嘴唇,心中又是冒出了个主意来,他嘿嘿一笑,急匆匆的向着外头跑去,一眨眼,丁老三就从平仁坊来到了升平坊。
看着阔气的朱红大门,看着闪闪光的门匾,丁老三得意满满的向着门口走来。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