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柜上,还存放着不少纸墨,若有所需,去拿就是了,可千万别客气。”
卢彦伦感动的点点头。
杜爱同笑道:“那行,前面还有许多学子,我去照看照看他们。”
“萧掌柜,我还有同乡,不知,可否也能让他来?”
“贤弟的同乡,可是今科学子?”
“是。”
“那自是可以,贤弟自去叫他,在账房登个记就是了。”
“多谢萧掌柜。”
杜爱同摆摆手,扭头去了前堂。
莫问天意,自有前路…
卢彦伦左右看看,躺到右边火炕上,四仰八叉的伸展直身子,一股久违的舒适感将他所包裹。
自每一个毛孔之中,都透露着惬意,卢彦伦打个哈欠,眼皮不禁变得沉重。
脑袋正当昏沉时,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不能睡不能睡,我得赶紧叫处俊去,别来迟没地方了。”
卢彦伦将木牌塞进怀中,不放心的又拍了两下,这才向着外头奔去。
在西城安邑坊的东南偶,有一荒废了得城隍庙,虽然环境非常差,墙壁上都是霉的斑点,还总有肥硕的耗子闪过,但胜在还能遮风挡雨,所以周遭几坊的乞丐,都聚集在此。
“喂,书生!”
一个抠脚的乞丐,看着埋头看书的郝处俊,似是善意似是讥讽道。
“读书有什么用,看你小子成天到晚都拿着哪本破书,能填饱肚子还是怎么着,你两天光喝水,那肚子不饿的慌吗?”
话音刚落,郝处俊的肚子,就适时的叫了起来,听着叽里咕噜的声音,屋中七扭八歪的六七乞丐,纷纷的大笑起来。
郝处俊面色坦然,丝毫不理会他们,两眼仍旧放在黄的书页上。
刚刚开口的乞丐,笑嘻嘻的又道:“我看,你还是跟我们出去讨食吃吧,一天起码能混个肚饱,运气好了,还能得上个几文钱,拿去打上一两酒,有吃有喝的,那多逍遥快活,不比翻破书强。”
“想中科举,哪是那么简单的,这长安城里头的贵人家那么多,一年中举的也就那些,像你这样家里无势又无财的,就算是把书都吃进肚子里,又有什么用,进了那考坊,那些个贵家子,只要把名字一写,人家就能压你一头,你拿什么和人家争啊。”
听这乞丐说话,倒也有几分文绉气,郝处俊终于将注意力从书本上移开,看了眼蓬头垢面的那人,问道:“你也考过举?”
乞丐笑笑,用刚扣完脚的手,捋一捋打结的头,却是没回答,只是道:“考不上的,听过在驴眼前钓根萝卜,哄驴走的故事吗,科举,就是那根萝卜,咱们这些穷苦人,就是被哄着的驴,中举,就是个白日梦,那科考,压根就不是为咱们开的门。”
郝处俊嗤鼻一笑,“鬼话,科举论的是学识,高门又如何,寒门又如何,唯有学识才可论高低,就算出身高贵,胸无点滴之墨,又能作何,难道,凭借出身就能中举吗?”
乞丐呵呵一笑,见郝处俊如此单纯如此理想,意味深长的说道:“不信,你就去试试,你要能考得上,我脱光了衣服,从这安邑坊走到礼部去,敲锣打鼓的为你唱喝,让你的名号,响遍长安城。”
“我可不需一个乞丐来唱名。”
这话听着却有些轻视鄙夷,与郝处俊问答的那乞丐,只是飒然一笑,看着没往心里去,但其他的乞丐们,却都是不快了起来。
一人站起,拿着乞讨时的棍子,阴沉着道:“小子,你还看不起我们是吧,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自觉的是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