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叔。」風漸揚如蒙大赦,他道:「方才我們在趕來此處的路上,遇到了這兩個女修,她們所抬之人便是在宴席上迷惑我們的九尾狐。只不過,這隻九尾狐像是中了迷針。她道行高深,我們未敢擅自做主將她救醒。」
「有我在,喚醒她便是。」沈修然垂眸看了一眼跌坐在地的裴松,眼神意味深長。
而裴松卻如一棵枯死的老樹般,對外界所發生的事情毫無反應。
余飛飛為白如玉施了幾股靈針後,白如玉漸漸轉醒。只不過醒來後的她,神色比那裴松也好不到哪去。
白如玉掃視了一圈,見到房中的情形後,也大概明白了事情是怎麼回事,她沒有想像中的憤恨和暴怒,甚至沒有一絲埋怨的神情。
她就那樣痴痴地呆呆地,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不遠處的裴松身上。
白如玉起身腳步沉重地向著裴松走去,裴松看到那極為熟悉的一抹衣角,終於有所反應,抬起了頭。
裴松只是看著白如玉,什麼都沒說,但眼中的絕望卻漸漸淡去,變成了一種釋然的解脫。
白如玉蹲下身子,用雙手捧起他的臉頰,淡淡道:「方才你叮囑她們將我帶去密室挖取我的內丹,我都聽到了。只是,最後那句我沒聽全,你說要小心些,勿要傷了……」
白如玉的神情無悲無喜,就連語氣都充斥著事不關己似的淡漠。可問到最後一句話時,她的眼中還是顯而易見的閃過一抹柔光。
她問:「勿要傷了什麼?」
白如玉的聲音堪稱輕柔,可這句話一入裴松的耳朵,他卻猶如千斤巨石錘擊胸口。
良久,他只道一句:「對不起,如玉……」
白如玉突然輕笑一聲,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
數千年道行的九尾狐妖丹,若是挖取得當,未損分毫,用的好了自是能在不知不覺間迷人心智,讓那人死心塌地的一輩子愛重自己。
勿要傷了什麼?看這眼前的形勢,還有問的必要嗎?
白如玉轉眸看了一眼床榻上那與她當年有幾分相像,又出身顯貴的女子,不禁自嘲的苦笑起來。
與如今已經滿手血污、身份地位都跌入淤泥的她遠遁妖界,自然不如做林家贅婿,抱雲墟宗大腿來的風光恣意。
白如玉靜靜看了裴松一眼,還伸手幫他擦了擦嘴角血跡。
「你看,又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就像當年你不顧一切救我護我一樣。」
她的語氣里有些追憶的感傷,仿佛又穿過三百年的光陰,看到了那個為自己浴血奮戰的少年劍修。
自那一戰後,她為了讓他活命不惜出賣妖族,不惜手染鮮血,做一切都無怨無悔。哪怕今日他嫌棄那些修為低下的劣質妖丹,要挖自己的妖丹來嘗嘗,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挖給他……
但……她不能接受情感上的背叛,不能接受他要她的妖丹是為了蠱惑另一個女人……
「以後不要再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了。」
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曾經的劍修少年,白如玉眼中滿是柔情蜜意,她伸手環住裴松的脖頸,將自己的臉淺淺的埋了進去。
可下一秒,一股血柱就自裴松的脖頸間噴涌而出……
鮮血染紅了白如玉的眼睛,可她還在溫柔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