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如水,就着蒙蒙细雨,化作千万道江流奔走不息,虫五不敢轻视,双手一招便是一片虫墙,挡住了看似轻柔实则利如刀刃的雨水。
见对面拿虫墙应对,沈宣泽横剑于眼前,游蛇吐信,嘶嘶破风,他点足而起,落剑如雷——第二招,潇湘同醉。
“咦,这一招……”虫五用几个灵巧的跟头避开沈宣泽的攻势,有些避不过的便以外壳坚硬的毒蝎代替:“传闻不实啊,听说你当年就用这一招斩开了南宁叛军紧闭的城门,现在,就这?”
沈宣泽本已做好了拿虫五的话当放屁的准备,闻言却还是一怔——南宁一战,是他和叶阚捷引为知己的最重要的契机。
这招潇湘同醉,暗含他得遇知己的兴奋和三战三捷的快意,行军不能饮酒,他曾和时任兵部侍郎的叶阚捷相约,待回到上京后必定要去最贵的酒楼,把酒言欢,同醉同醒。如今故人已逝,再无当年心境,这招式……也不过空有个名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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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瓶乳酒下青云,气味浓香幸见分。莫笑田家老瓦盆,自从盛酒长儿孙。”记忆中那个笑容爽朗的青年拿着刚挤的牛乳代替庆功酒:“真期待我们将来有了儿孙的样子。”青年故意学着投降叛军的谄媚之色,拱手道:“到时,还得请大将军关照则个。”
“你少来!”当年的十八皇子照着青年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我才不想那么早成婚,盲婚哑嫁的没意思透了,倒是你,怎么这么着急?”
“我乃家中长兄,父母早亡,下面还有弟妹,自然要多考虑一些,你不知道,我那幼弟性格乖僻,成日一副看淡俗世想出家的样子,实在叫人头痛。”青年叶阚捷长叹一声:“妹妹也……我离京时就看出她心里藏了事,问她又不说,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心思细,也不知都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跟我差别怎么能这么大?”
“别人都是儿女债,我这是从弟妹开始就遇上讨债鬼了,”青年嘴上说苦恼,眼里却没多少郁色,显然是打心里疼爱下面的弟妹:“只能期待我将来的儿孙乖一些,到时我若管不了,就请大将军多多费心了?”
那时的沈宣泽壮志酬酬,最是得意,闻言一口应下:“等我……,别说你的儿女,侄子侄女我也都包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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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衙门一片断壁残垣,平阳王看着前面那片层层叠叠,如乌云般连在一起的房檐,本以为遗忘的愧疚跨越时空击中了要害,令他心神俱伤。
高手过招,最忌出神,平阳王一剑划偏,险些没能挡住虫五的一对爪子,衣领被抓破,差一点就碰到了脖颈。
本就不甚牢固的道心摇摇欲坠,连抬剑都能感受到一股抗力,平阳王压下翻涌的浊血:“第三招,风雪满肩忘此身!”
他轻盈如燕,衣玦翩缱,剑气如游龙穿梭,落叶纷崩,似一湖水倾盆而下,又似一块冰寒气侵人——这是杀招,也是平阳王能使出的最后一招,如果这招无法杀死虫五,那么道心破碎的他将不再有翻身的机会!
“天地初分,唯水与火,土之所附,其气融结,峙而为山。”
一道不属于二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虫五爷蓦然望去,只见上方的雨水竟在来人的真气下蜚腾飘飏,结成了一片似云又似霾的蒸气,在下方看去,如同泰山压顶般恐怖!
“水之所赴,其势蓄泄,流而为川。”
随着飘渺的声音,那团蒸气如泄洪般砸向虫五爷的万虫大军,整片土地凝结了一层一指厚的冰层,不管虫五爷躲得如何快,那流体形状的冰雾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寸空气中,再随着呼吸进入血肉,将他的身体逐渐塑成了一件丑陋的冰雕。
“上寒下温,霜不杀物;上温下寒,雨而不冰,阴纵而阳翕,雷不当出而出。”
话音落下,一道紫雷赫然劈向冰雕虫五,血肉碎裂,一地残渣!
平阳王并不认识这人的面孔,但这样的招式,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个人能使出!
他便是被誉为6地神仙的点苍山现任掌门——唐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