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后叹气,“小凌,不要用这种语气跟爸爸说话。”
贺凌无所谓地换了种语气,“爸爸,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是什么我早晚会知道的,但你坦诚地告诉我和被我现是两回事,因为第二种我可能再也不会原谅你。”
贺明楼听得心里堵,那曾被战胜的莫名恐惧已经卷土重来。
确实就像贺凌所说,他早晚会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方一倩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没有姓名的野种,那是他贺明楼的孩子,和他血脉相连,也和贺凌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这一层是谁也不能更改的。无论贺凌承不承认,接不接受,那个孩子将来都会是他的弟弟或妹妹。
贺明楼低着头沉思良久,想到再过不久贺凌就要去都了,如果不在他离开前说,那到时候再想说只怕找不到什么机会。
想到这,贺明楼绕过茶几坐到贺凌身旁。
“小凌,爸爸的确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只是我原本打算找个更好的场合。”
贺凌冷漠地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贺明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吐出,“一倩怀孕了,我已经决定要这个孩子。”
贺凌对他这句话的反应是眨了一下眼睛。
贺明楼有些紧张地看了眼他的表情,连忙解释:“你不用担心她们会搬过来,这里是你的家,她们有别的地方住,你不会看见她们的。”
他说完贺凌沉默了许久,好像身躯被灵魂和理智留在了原地。
忽然他笑着转开脸,杏眼都笑弯了,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一三五六你就住她们那里,二四七再来看看我,等你的孩子出生了二四七你也不用过来了,好好伺候孩子喂奶换尿布。”
说完他忽然顿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不对,到时候我已经在都了,本来我也没有二四七。”
贺明楼被他吓住了,“小凌,你听爸爸说……”
贺凌平时明亮有神的杏眼此刻静得空洞,黯淡无光,他平静地问贺明楼,“你有没有闻到很臭的味道?”
贺明楼看着他,强忍住隐隐颤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说:“爸爸没闻到。”
“我闻到了。”
贺凌轻声说完,缓缓转过脸环视这间房子,他从小住到大的家,那股好像只有他能闻见的腥臭就从这座房子的墙壁渗出来。
如果非要找个比喻,那大概和腐烂的鲜血还有肉块很像,带着能击穿人神智的恶心。
贺凌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偏移了,他鼻翼翕动,仔细地嗅了嗅,好像想知道这股臭味的源头在哪里。
然而嗅这个动作也让一大团肉眼不可见的腥臭蛮横地撞进他的鼻腔,一瞬间他的胃袋好像被人生生从嘴里掏出来,变成面食师父手中的面团,揉圆搓扁,再重重往桌案上一甩——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