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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 第五章(第2页)

江畔一回头,眼瞅赵见初坐在自己手边捧着碗,吃得像在麦当劳里过节的小孩,对其他事都混不在意,那点恼火不知怎么,倏地就下去了。

晚上散了摊,江畔和赵见初拎着打包的食物往回走。晚上这个点,出租车司机看几个喝酒的人就摇头拒载。索性喝酒的那几个借了江畔的车,叫了个代驾走了。

吃饭的地方离市局不远,他俩走着回去。赵见初踩在细窄的路肩上走得歪歪扭扭,时不时要展平胳膊搭一下江畔来保持平衡,像一只学不会飞的笨鸟。

江畔觉得自己是有给赵见初当爹的潜质的,具体表现在无论赵见初在他眼前干点什么,他都想挑两句。

“听说你今天在中心医院遇上我那个同桌了。”江畔伸手拽了一把赵见初,把他拉到平地上走。

赵见初悠悠地打个饱嗝“是啊,他加我微信,还叫我跟你去你们班的聚会。他这个人真有意思,怎么会以为你是我亲哥呀。”

他吃饱就犯困,挨着江畔走得摇摇晃晃,时不时就往江畔身上靠一下。

江畔心里想着不当亲哥难道给当亲爹吗,扭头去看这人,结果到嘴边的调侃忽然说不出来了。

赵见初或许是遗传了赵允望和程蝶身上最漂亮的部分,但江畔似乎是到今天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幼年时对程蝶的模糊印象,在此刻与眼前的人产生一种微妙的反应,天真娇憨,重合在一起。路灯照下来,朦胧的光纱笼罩着他,仿佛母蚌珍重地捧出一粒动人的珍珠。

黄显光的诊断在江畔心里生了根,一个劲儿往下钻。天上飘忽不定的云,一缕一缕游荡在人的心头,惹得人心痒,却不能伸手去挠。他思虑重重地打量赵见初,不懂黄显光所谓的雷达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隐约觉得这荒唐判断来得并非毫无根据。

他时而瞥一眼赵见初,对方对他的重重心思毫无知觉,还沉醉于回忆那些他高中时一些琐事,每每被刘海扫到眼睛,就鼓起腮帮子使劲吹一口气,把头吹开一些。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地,江畔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拨弄赵见初已经长到几乎遮住眼睛的头,从前往后地捋起,手指拂过光洁炙热的额头,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惊愕地睁圆望过来。

赵见初被江畔突如起来的动作吓一跳,飞快地闪开头,抱怨着“干嘛呀你吓我一跳。”他笑嘻嘻抬起头,像往常那样要做些小动作报复回去,猛然撞上江畔目色如水,正沉沉地看着他,眉目间有种这些年少见的锋利。

江畔以前是个霸王。本来生得骨相端正,任谁都要夸一声俊,偏偏都说他脾气不好,一句话不对付就翻脸,狠起来能让高小胖们闭着气不敢哭出声。赵见初有年大学放假回家,遇见刚从警校回来被风吹日晒磨练得又黑又糙的江畔,头贴着头皮剃出青黑,眉峰还有一道疤,满面戾气,简直像个亡命徒。那亡命徒就笑着伸手来搂他的肩膀说走吃夜市去,差点给大排档老板吓得没敢收钱。

后来赵见初才知道,那时候江畔正准备着去卧底黑拳案。

这两年他眼看着江畔的黝黑又渐渐变成深入肌理的麦色,像一块漂亮的皮革经过反复磋磨后显露的旧态,看起来坚韧可靠之余多了些散漫,好像对什么都不大热衷,懒散得像是和这座小城融为一体。

赵见初忽然慌张起来。他默默低下头,伸出小指反复地搓揉着方才被江畔碰过的那一小片皮肤,搓得直烫。

这天晚上,赵见初又在做梦,古怪的梦一个接一个。

梦中的时间似乎被诡异地拉长了流,像走马灯一样旋转着吞吐画面。他飞快地经历了小时候和江畔的要好,到青春期渐行渐远。他没有被调剂,顺利考上临床,顺理成章地留在省城大医院。忽然一天有个浑身是血的病人被匆匆推进来,他被同事叫去帮忙,却看到那张熟悉的童年时最要好的玩伴的脸。他在慌乱中张大嘴巴,急切地想要呼喊对方的名字,却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出声音。旁边的同事催着他问这是谁,他无助地流泪,喑哑着近乎癫狂地在虚空中比划那两个字,执着地划了又划。床上的病人忽然睁开眼睛,冷酷地对他说,你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他仿佛是被人切成了两半,一半漂浮在天花板上,用一种上帝视角观察,另一半留在人间填充行尸走肉的皮囊。

他感受到双重的、同时来自内部和外部的疼痛一种是身为观众在观看一出悲剧时,隔着模糊的空间对主人公们分离而产生的叹息,另一种是舞台上的主角全情投入出演时无法阻挡角色命运也难以抽离的无助。

他醒来时,心脏还在剧烈地搏动,喉咙里一片干涩,说不定梦里的嘶哑并非全是无形的。他感觉到迟钝的生痛,在寂静的房间里幽幽低语,仿佛还未从梦里完全脱身。这个梦同时具有的荒谬逻辑和真实触感让他忍不住颤栗起来,恍惚之间,他分辨不清楚自己是那两瓣灵魂中的哪一个。

狗东西,他神智不太清醒,恨恨地想,他怎么能说不认识我。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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