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汐抬頭,視線油然延伸至五樓,落在那?她扇經年夢魘,都時常會想起的木門前……
「上去麼??」他低眸看她:「應該沒人。」
那?間畫室,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她來說都無疑是精神的折磨。
卻在他來了之後,變成空泛生活僅有的調劑,又在他走了以後,成了每逢路過都禁不住流連駐足、悵然若失的地方。
她曾經,不止一次的幻想過,他會不會在哪天?,又突然地出現在這裡,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他一起回到這個地方,看見?日光下的他朝自己攤開手,懇切地對她說:「一起上去看看麼??和?我。」
「……」她失神地眨了眨眼。
依稀間,又看到那?個意氣?飛揚的少年,在記憶中的夏日午後,銜著一抹散漫卻不失真誠的笑,對她說:「高一(7)班,溫汐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她無從思考,本能地覆上手心,被?他珍重地反扣在手中,而後亦步亦趨跟隨他的引領、緩慢地邁向另一個時空。
畫室的門半敞著,被?江聲輕緩地推開。
擁有兩扇落地窗的空間,採光一向很好。
室內擺放的畫具應該是換過一批,看著卻依然陳舊,地面掃不清的鉛筆屑和?刮不掉的各色顏料好似更厚重了些,角落散布的幾?張藝術沙發也換了的款式,後牆上的優秀作品亦被?數次更,早已不再寫有他的名字。
只有窗外翠綠的爬山虎,依然迴蕩著與那?年相似的弧度。
江聲看著她額角的薄汗,領著人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後,來到在講台前一陣翻找,打開了不知?哪一年安上的立式空調。
而後回來教室後方,隨手拖了張板凳,在她面前坐下。
溫汐怔然沉浸在這恍如昨日的一切,意識到他熱切的目光時,已然不知?過了多久。
她後知?後覺湧上些不自在,忽而臉熱地偏開頭:「……別看了。」
江聲笑了一下:「打扮這麼?好看,不讓我看,難道真是為了相親?」
溫汐又倏地回過頭:「不是相親!」
「嗯。」江聲淡笑著,由衷地說:「但還是很好看。」
「……」
溫汐的呼吸忽一下滯住,臉色油然紅至底透。
她今天?這身打扮,雖然開始時也有點不適應,但習慣過後也就沒什麼?了,可?不知?為什麼?,被?他這樣明目張胆地誇獎過後,反而變得更加不自信。
總覺得他是在玩笑調侃,卻又知?道,他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她不知?該說什麼?,沉默半晌,才低低地應了一聲:「哦。」
話?音落下,聽到他繼而輕笑了一聲。
樓下的紛亂的歡鬧聲遠去,成了虛化?的背景音,空調徐徐送風的動靜,都好似一種渲染,將他的笑音烘托得更加鮮明,更有甚之,連輕緩呼吸都能有所?耳聞。
她總讓他不要說話?,可?等他真就這麼?一言不發、直白地盯著自己時,時間卻又好像更難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