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的痛意、折磨与憋闷,她都暂时忘了。
她与府西罗,从世界中被切割出去,被黑夜笼罩住了;这几秒钟,仿佛是不会结束的永恒。
好像有一个冷眼旁观的魂灵指引着,林三酒的右手袭至半路,蓦然一改去势,手掌一张,抓住了府西罗前来格挡的右臂。
她指甲死死陷进布料、皮肉里,拽住他的右臂,朝自己身体右侧拉去——府西罗猝不及防,果然被她拽得低下了身子。
……看来即使是普通人的身体,也依然足够听话嘛。
几乎同一时间,她另一手抚上府西罗的左肩,攥住他的衣领,将他再次拽向自己,仿佛嫌二人相拥得还不够紧密,还想让每一寸身体彻底咬合起来似的;她几乎错觉,府西罗好像也即将要叫出一声“小酒”了——如果他有这个空闲的话。
三。
她右腿像是一条恋恋不舍的蛇,迅游入他的腋下,紧接着一拧腰,左腿一翻,她的身体就卷住了府西罗。
府西罗被固定于她的双腿之间;有一瞬间,他仅仅隔着一层布料的、带着青草气味的身体温度,染热了林三酒。
两具身体之间,正紧紧夹着府西罗的手臂。
府西罗的右臂深深压在她小腹上,好像那是她。。。
像那是她如此珍爱的宝物,所以恨不得化成长蛇,把它用身体、四肢死死盘卷起来。
他好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低低地吐了口气,一使劲。
四。
林三酒没有给府西罗继续力挣脱的机会——与时间一样,力量也不站在她这一边——在她脚下蹬住对方肩膀,蓦然从草地上抬起身体的那一刻,府西罗被按住的右臂,自然而然地也打直了。
可是林三酒依然没有停下来。
身下被压碎的青草气息,浓浓地浮进夜色里。
她的腰仍在向上抬,好像在追逐迎合一个离自己永远只有一线之遥的爱人;林三酒的全身力量,都抵住了手肘关节,将它不断向上推——在漂浮着搏斗的喘息、湿凉草屑及朦胧月雾的夜色里,她终于听见了骨头喀然一响,府西罗无法自抑的一声低低痛哼。
五。
一感觉他的右臂折断了,林三酒迅扭身松开府西罗,在草地上一滚而翻起身,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吸进了第一口颤抖的、不受阻碍的空气。
大洪水马上就要过去了,她却才刚刚挣得自由。
府西罗跌坐在了地上,仿佛大地在那一瞬间,也被他的存在与重量击沉了,倾斜过来,夜空与星辰都即将从他身后滑落下去——林三酒猛一眨眼,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和脚步,意识到是自己差点因为头昏脑胀而摔倒。
……在剩下三个数的时间里,她要杀了他。
“上啊,”她听见黑泽忌的声音低低喝道。
如果他能看见此时此刻的话,也会想要为离之君献祭上一条命吧。
这一瞬间,林三酒好像从自己的躯壳里退远了;她遥遥看着那一个历经末日却洗净了力量的进化者,忘记技巧,化作本能,野兽一样扑向府西罗。
六。
府西罗一扭腰,肘关节断裂的右臂就漫不在乎地被他甩了出去——仿佛臂骨与关节传来的强烈痛楚,他早就已经熟悉习惯了——同一时间他左手握拳,在林三酒的阴影刚刚笼上他面庞时,拳头也已深深吃进了她的小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