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墨灵泉中泡了足足一个月,夜寻尚在岸边的时候,我就同他道,这回我出水怕是要重上不少了。
他抬眼,问我为何。我吐着气泡道,“因为泡肿了。”
夜寻看我垂头丧气,又听话的把半张脸都没在水里头、不住叹息的模样,倏尔笑了。
笑意轻浅,揉碎了一湖星光。
当我混沌想着夜寻怎么也能这般对我笑的时候,他风轻云淡的开口,”再抱怨,晚上没有云糕吃了。”
我立马抖擞了精神,讪笑,“没抱怨没抱怨,肿了好啊,千溯还总说我没分量来着,这回可算有了。”
云糕其实是一种丹药,只是调得格外得好吃,又香,只有夜寻才做得出来。如若不然,就是苦得人心肝肠肺都要缩在一起颤一颤的。
同样是配着墨灵泉使用的丹药,味道的区别就是有这么大。
就在我因为寻着了渴灵香木,心情悠然且闲散的在墨
灵泉中泡着时,外头局势已然翻天变化。
观星象者有言,”双魔星辰黯淡,独北方有光,亮若月华,云深而不知所处,稍纵既隐。”预示魔族有变。
我思来想去,将从桑琢墓回来那一阵我的命格所示的星辰黯淡有情可原,可如今我都已经彻底好了。至于千溯,便是更加不可能了,究竟何以有变
我与千溯究竟有何败弱之迹,我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仙妖二界态度渐渐起了变化,从热切的讨好变作来往零星。
问千溯,他只是笑,“当初你一身血入离镜宫的事已是众人皆知了,旁人眼中,四海八荒除了寥寥的那几人能伤你,便再无可能叫你如此狼狈。殊不知,伤是皮外伤,不过染了些难缠的毒。”
我拧了眉,料想也知仙族那个些期盼帝君归来得全失理智的仙们,又要将这事儿联想到他家帝君头上了。
“唔可双星黯淡”
“既是预测观星,就会同现实有所出入。他们如今是魔怔了,咱们也要随他们魔怔么”千溯说话语态轻松,
仿佛对这么个局势并不上心。
我想也是,帝君会回来的事沸沸扬扬,没隔一段时日就要给人拿出来说一番。他若当真要回来,毕竟是沉睡至今的人,好比木花痕,实力也不见得恢复到了寻常水平,不至于有太大的威胁。是仙界将他神化多年,看不清现实了罢。
四方势力看似沉寂,可暗下的动作却很多。折清近来依旧是见不到人影。
我同千溯打听了如今状况之后,便留在他房中用了晚膳,眼瞅着天色将沉,又自顾自的爬上床去。
整了整被子的躺下来,从床边摸出来本没看完的奇珍传,想起来又撑头对千溯道,“那渴灵香木可还好用”
千溯正漫不经心翻阅着些许文书,淡淡道,“根系尚完整,颇好。”
我听罢,高兴得嘿嘿笑了两声。记起那只噬魂鼠,便将之招了出来,任其装死般的躺在地上,四爪朝天。“说来那渴灵香木还是这噬魂鼠觉的,我倒是没看清木生长之所。”撑着下巴想了想,“往后,该可以准备准备再去探一探。”
千溯没做多言的挥袖收了那只噬魂鼠,“上次是我疏忽,以为你带了地图就无甚要紧,往后这等的事,莫想着自个一个人去了。”
分明东西是我带回来的,噬魂鼠也是我掠来的,可我半分功劳没有,反倒边缘权利又缩小了一圈,叫我十分的心酸。
小纱道,我那日腾云撞进千溯的屋子,她几乎以为我是遭了刺杀,身上几处伤口鲜血淌得格外得吓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又巴巴的将渴灵香木往千溯手里塞,一副交代后事的执拗模样,千溯虽然嘴上不说,但那时脸色分明惨白若素,怕还是给惊吓到了。
其实我那才不是交代后事,我只是得了渴灵香木欢喜疯了,想邀功而已。可惜,没人领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