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沈遇攔都來不及攔,就見對方的腦袋上已經開了一條路,亂糟糟跟狗啃似的,沈遇被氣笑拿他沒辦法,倒也讓自己放下了化療脫髮的芥蒂。
那些曾經想和溫平生一起做的事情換了一種方式回來。
思故帶著他去品嘗美食,參與當地的文化盛宴,甚至租了幾條阿拉斯加拉雪橇。沈遇將近將近一米八的個子許是因病縮水,坐在前面被思故護著一點也不違和,反而貼切得很。
那些無意間的說法被記了下來。
沈遇說過自己想看看挪威的風景,覺得自己已經等不到夏天,所以不再貪圖萬物生長的綠色生機。
思故也感到難過,他不想讓沈遇留下遺憾,所以思來想去決定帶他來看極光。
北部的特羅姆瑟小鎮有最綠的極光,他們決定把這場旅行放在最後,倘若有一天沈遇化成了一顆恆星,那每一束光便當是他來過,他以另一種方式跳脫生命再綻生機。
「思故,好像又下雪了,你有沒有覺得雪變沉了。」沈遇抬頭看了眼天空,一朵雪花飄落掉在他的瞳孔中,瞬間被融化消失不見。
「是啊,又下雪了,你冷不冷,我們要回去嗎?」思故沒有意識到沈遇對雪的形容是「沉」,他的中文已經相當不錯,但是某些詞彙上依然會串著用,所以他沒有意識到沈遇的意思。
他大踏幾步過來護住沈遇,將他的圍巾系的更緊,確定不會灌風以後才和沈遇一起望向天空。
「不用,繼續走吧。」沈遇一直在等最後這場旅行,他有預感,一切都要結束了。
「跟緊我,我們得快一些了。」前方有專門為景點鋪設的旅館,只要再走一段路就好,走過這段路就暖和了。
「好。」沈遇低聲回應,他的眼前有些眩暈,邁出的每一步也更加吃力。
咳嗽聲似乎也沒那麼劇烈了,只是胃裡有些難受,胸口憋脹的疼,忍不住一陣陣小幅度咳,但是咳得無聲,只有喉頭的腥甜翻湧上來。
對不起,可能要弄髒你的圍巾了。
滴答滴答的血掉落在雪上,仿佛白淨無暇的畫紙上沾染幾滴紅墨,格外刺眼,格外觸目驚心。
沈遇不想驚擾思故,不想嚇到好心來陪自己看極光的人,所以生生忍下,擦拭了嘴角的血跡繼續走。
他聽到前方的人興高采烈說到了,伸出手指著天空,他一片灰白的大腦才總算回過神,順著手指的方向瞧去。
「生命會被延續的,以另一種方式,從此的每次光波涌動都是你。」思故抬頭看著光,低頭看著沈遇,「沈,我想,我想和你說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