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已經受到了懲罰,我會開心的。」
當時不以為然的一句話,現在回想起來倒是處處都是細節。
或許沈遇早就料到了這一天,早就知道溫平生會忍受著折磨與煎熬來見他,所以他堅持要隱瞞蹤跡,在沒有任何把握溫平生會來的情況下賭上死後落葉歸根的機會。
溫平生一直在等他,沈遇由何嘗不是一樣在等著他。
直至後來沈遇擔心自己會越來越像白玖,怕自己會嚇到思故,所以開始攆他走,不讓他繼續來看自己,思故才開始慢慢脫離沈遇的世界。
獨在他鄉為異客,沈遇就是這樣一個可憐又可悲的異客。
他獨自離開故鄉,獨自接受治療,獨自下病危通知書。
後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沈遇支開了非得跑過來看自己的思故,默默看著窗外的飛鳥閉上了眼睛。
等到思故拿著文化節會展上的紀念品回來的時候,已是白床單覆蓋,病床已空,他的火星終究化為了天上的極光,以另一種方式與他遙遙相望。
「我多希望是我先遇見他。」
思故離開了。
他轉身告別了沈遇,告別了這個清冷沒有回聲的墓地。
他知道也許沈遇想聽的歌只有溫平生知道,所以自己才總是不如願,沈遇總會皺著眉頭告訴他「不要聽這歌,要聽別的」。
人總會對年少不可得之人念念不忘。
從前是因為執念,也是因為年輕氣盛,他想要知道那歌,想要更多更深入的了解沈遇。
但是現在一切似乎都沒那麼重要了,那歌究竟叫什麼名字也不再那樣有意義。
他有他的生活,剩下的就交給溫平生吧,希望他後半輩子,生生活受煎熬。
「阿遇,我們回家吧。」
來時匆匆忙忙,回去時慢條斯理。
溫平生將沈遇留下的所有東西都整理好,將所有手續都辦好。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登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忍住了不哭還帶沈遇回來。
他的心臟空了一塊。
有呼呼的風帶著仲夏雨季的寒意吹進胸膛,讓他一陣陣瑟縮,乾脆將沈遇的照片抱得更緊,放在左胸前襯衫的口袋裡,緊緊貼著他的心臟。
回來後的溫平生先是展現了幾天的活力。
他挑選了一處環境很好的墓地,一次買了兩個墳塋,希冀沈遇先下葬,等他死了以後也可以葬在沈遇身邊陪他。算是一種死則同穴,彌補生不同衾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