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這樣不辛苦嗎?你真的開心嗎?」思故質問這個每天都在強顏歡笑的神秘男人。
他明明很不開心,眼睛裡全是憂鬱,偏偏還每天都在笑,逢人就笑,總是微微彎著眉眼,展現出一副陽光溫和的模樣。
可是他分明是裝出來的,即使在這一刻還是在牽強的勾唇角:「開心,遇見你們就已經很幸運很開心了。倘若沒有遇見你們,沒有你們照顧我,時常邀請我一起聚餐,我怕是撐不下去的。」
沈遇驟然哽了聲音:「可是我害人不淺,現在把你也連累了。」
如果說最初和善的交談都禮貌而疏遠,那麼這次的爭吵則是切切實實發自真心,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你知道嗎?我從來不是好人,也不是什麼你們想像當中神秘又優秀的人,我名聲敗壞,在原來的地方待不下去了才來這裡。」沈遇深喘一口氣,讓灌進肺部的冷空氣激醒自己。
「我做了那麼多,活的那樣認真,可是無人愛我,亦無人救我。我被罵了大半輩子,不想再害你受傷害。這樣的話我寧可罵死自己,下地獄扒皮都是不夠的!」
自己何嘗不知道眼下的辛苦呢?何嘗不想歸還故鄉?
可是沈遇認了。
他將自己的不辭而別賦之劇毒,只為賭一把溫平生永遠銘記他。
倘若有一天溫平生來找他了,那他一定是受盡了煎熬,一定是等了他很長時間,受過了懲罰。
「抱歉,我失控了。」車內陷入寂靜,沈遇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揉了揉眼睛,將眼眶當中的濕意掩下。
「沈,有人愛你的,問題在於你願不願意自救。」思故也不是很好受,他有些鼻酸,原來這個面子上向來雲淡風輕的人心裡是這樣的兵荒馬亂。
他想說些什麼,想要告訴沈遇有多迷人,自己有多喜歡他。
他想讓沈遇知道自己沒有那樣糟糕,可是話到嘴邊怎麼也開不了口。畢竟這個人一直在等待別人的到來,於他而言自己只是個小孩,是要被照顧不能拖累的。
所以那句告白終究沒有開口,話到嘴邊已變成了求生:「我們出去吧沈,繼續努力往北走,沿著這條公路。」
迎著沈遇的驚訝,思故繼續補充:「這場暴雪來的太突然了,預報里根本就沒有說。所以或許會有搜救隊,但是我們無法確定他們能不能到來。我們沒有能力走到最前方的救助站,但萬一可以在路上碰到他們呢。」
聽天由命吧。
這是沈遇第一次見到這樣大這樣厚的雪,連底都踩不到就被絆得停滯不前。
「沈,再堅持堅持。」思故不時伸出手來拉扯沈遇。
倘若先前是無法抵抗,出車禍被車撞,以及腹部病變患上癌症,那些不甘卻又無能為力。但是這一次卻是主動的垂死掙扎,拼命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