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盘古铁匠铺了。”鬼面指着那摇晃的牌匾对着柳凝诗介绍了起来:“据说不光是户部的税牌,就连兵部所需要的军需器械也有多半出自此铺。”
“这铺子看上去规模也不算大嘛,有这么厉害?”柳凝诗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扇小门,怎么也想象不出这铺子能锻造那么多物品。
“哈哈哈!”鬼面爽朗的大笑起来:“光看表象是不行的,想知道情形如何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凝诗跟着鬼面从那扇小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景况和刚才的想象可大不一样;只见铺子中央,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达的的汉子正在卖力的拉动着风箱,烘炉的炉膛内那旺盛火苗向上直蹿;烘炉周围修葺着五个大铁墩,五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精壮汉子正抡着铁锤颇有节奏感的一下一下敲击着铁暾上的铁器进行锻打,出“叮叮”的撞击声。
“仁哥哥,这铺子里面还真是热呢。”只三息之间,柳凝诗只觉得自己的衣衫上快要渗出汗水来。
“哎呀,仁老弟,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还没等鬼面开口回答,他们的身后就响起了热情的招呼声。
柳凝诗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向他们走来的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看上去比鬼面还要高出一个头,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布衫,使他那一身盘曲交结肌肉极为显眼。
“找你,除了喝酒之外,自然是有事要打听。”鬼面和走上前的高大汉子双手击掌相握,显得极为熟套。
“有什么事要问,尽管说。”高大汉子看见老友,分外开心。
“这里那么热,哪是说话的地方?”鬼面笑着拍了拍汉子的肩头:“我们还去你屋后的凉亭吧。”
“对对!你看我太开心了,都忘了去凉亭。”汉子哈哈大笑。
屋后的凉亭中凉风习习,周围一片绿草环绕,与方才铁匠铺内的热火朝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仁老弟,这位小兄弟是?”高大汉子倒了三碗水,分别放在了三人面前。
“你怎么还是这么眼拙啊?”鬼面也不跟他客气,拿起碗来一饮而尽:“这是柳姑娘,当朝中书之女。”
“姑娘?”高大汉子眼睛瞪得老大,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下子还真没看出来。”
“柳姑娘,这位便是这家铁匠铺的掌柜王盘。”鬼面摇了要头:“你也别跟他太客气,他就是这个性子。”
“王掌柜,其实凝诗今日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下户部税牌的制法?”柳凝诗起身敛衽一礼。
“柳姑娘不必多礼。”王盘本就是好爽之人,跟鬼面相交也是不拘小节:“近日假税吏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就算你们不上门我也会主动去廷尉府的。”
“那以你的经验,那些假税吏有无可能使用高仿税牌进行骗税?”鬼面顺势而问。
“二位请看。”王盘自腰间取出一块牌子放在桌上:“这税牌是由我盘古铁匠铺和大年铁匠铺两家分而制之,而这模板则是有户部统一提供,制作出来便是此模样。”
柳凝诗拿起税牌来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将其在掌中反复抚摸:“黄铜的牌底,紫铜“税”字都没问题,这看起来与我们在户部看到的税牌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
鬼面也接过税牌看了老半天,点头道:“确实一模一样。”
“嘿嘿嘿。”王盘干笑了几声,一脸得意之色:“这税牌其实只是一个半成品,税牌的背后必须由户部几位雕刻大师刻上三道浪形浮纹才能算是真正的税牌。”
柳凝诗黛眉微促:“王掌柜,你确定你没记错?”
“确定。”王盘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这小铺子每个月也会交税,所以成品税牌我也是见过的。”
“那日我们在户部的差房中看见的税牌可都是没有浮纹的。”柳凝诗与鬼面相互看了一眼,入密交流道:“王盘是不会说谎的,那日我们在户部看到的税牌应该全是假的。”
“这户部里一定有假税吏的内应,否则是如何做到这样大面积的作假?”鬼面也面色凝重。
“那近日是否有人从你这取走大量的半成品税牌?”柳凝诗又问。
“有!”王盘接着说道:“近日户部的李川来取走二十块半成品。”
“仁哥哥,看来我们还得再次探一探户部。”柳凝诗起身便走:“王掌柜,那我们便告辞了。”
“老盘,这酒只能下次再喝了。”鬼面看着柳凝诗如此着急,也只能无奈的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