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诗听罢浅浅一笑,笔直的立于飞凰筝前,玉手在筝面上轻轻一划,出了如水般的响声:“凝诗这便为三位弹奏一曲出荆南。”
小村庄中,溪水声潺潺而动,孩童三五个成群玩耍着,一片欢声笑语,柳凝诗弹出的音律仿佛实景般的映入了佟博的脑海之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之感。
可是突然之间,曲风一变,小村庄中的人背井离乡,被迫迁徙,孩童传来了阵阵的哭泣声,刀剑兵革舞动声中,夹杂着叮叮咚咚的修筑之声。
要说开始观星亭中弥漫着白色的音符,此时则被一群黑色的音符取而代之。
佟博的内力随心而动,自丹田冲向头顶的百会穴,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瞬间恢复了清醒:“这是幻音功,差点就着了她的道。”
“梁伯伯,他们都睡着了,我们走吧。”柳凝诗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原本弥漫于空气中的音符顿时消散于无形。
梁冲睁开了微合的眼睛,赞道:“丫头,你的筝技是越的厉害了,老夫还真有点意犹未尽呢。”
“可是这种曲子我真的不想多次弹奏,每次都会想起过往的伤心事。”原本开朗的柳凝诗眼眶中竟然出现了细微的泪珠在打转。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之前的事吗?”梁冲叹了口气,疼惜的看着柳凝诗。
“姑娘果然好筝技,在下今日得闻此音真乃三生有幸。梁太傅,这么好的镇魂酒却一人独饮,未免太过小气。”佟博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适时的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你?你为什么没有昏睡过去?”柳凝诗收起了泪珠,吃惊的看着佟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哈哈哈哈。”梁冲大笑起来:“这位小兄弟自进入太学之后便尽显不凡,一切都能被他看而破之,老夫真是太久没遇到如此有趣的人了。”
“哼,我不信。”柳凝诗娇嗔道:“你说梁伯伯独饮镇魂酒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没一起饮酒吗?”
“太傅一介文人,为何听了姑娘的琴音却若无其事?所以卑职断定那个古铜色的酒壶中藏有机括,我们饮的酒和太傅的酒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酒。至于为什么说是镇魂酒,因为当今世间只有这种酒才能够完全抵御姑娘的幻音功。”佟博微笑道。
梁冲笑道:“这位小兄弟既然能听筝音而不乱,可见心志坚定,如此可随老夫进书房叙话。丫头,你便在此照顾另一位小兄弟吧。”
柳凝诗乖巧的点了点头,朝着佟博嫣然一笑:“改日有空再与这位哥哥切磋。”
“在下自当相陪。”佟博朝着柳凝诗拱了拱手,便随梁冲而去。
梁冲的书房古朴而大气,满屋的竹简整齐的在四周书架上排放着,书房的墙上挂着“戒急用忍”四字楷书。
二人在于书房中央分宾主席地而坐,梁冲率先开口道:“你的事老夫应下了,不过在此之前也请小兄弟答应一件事。”
佟博诧异道:“不知道太傅所说何事?”
梁冲郑重的说道:“日后如若凝诗这丫头遇到危险,请在最紧要的关头助她一次。”
“卑职只是一个普通的巡夜护卫,太傅何以认定我能够帮助柳姑娘?”佟博不解的问道。
“老夫这辈子阅人无数,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小兄弟意下如何?”梁冲期待着佟博的答复。
佟博摇头苦笑道:“这世上真是没有白吃的午膳啊,卑职从命就是了。”
梁冲点了点头,取出了一副地图,悬挂于木屏风上:“小兄弟请看,这是老夫自制的天下九州图。”
佟博于九州图前细细观摩了一番,赞道:“太傅真乃大才,竟把天下九州的城池、港口、山川、河流绘制的如此惟妙惟肖。”
“小兄弟谬赞了,陛下问的邓城和樊城二地,正是燕魏南下的咽喉要地。”梁冲用手指在图上点了点:“而他们的策略也很明确,想通过长期渗透之法,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卑职不解的是,为何此次燕魏两国似商量好了一般,如此齐心,各自选中了有利于己国的位置。”佟博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梁冲赞道:“问的好!燕魏两国私下必定达成了某种约定。所以我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打乱他们的部署,制造他们之间的矛盾。其二,修筑公安港,多造艨艟战船;待时机成熟,则袭取江陵,进图襄阳。”
“荆州牧蔡庸亦非泛泛之辈,造船如此大的动作,若被其知晓,则必倒向燕魏。”佟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造船之事一定要秘密进行。”梁冲继续用手指向了洞庭港:“这里便是最佳之处。”
佟博点头作揖道:“太傅所言极是,具体该如何做,还请修书一封由卑职面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