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鹅湖》最后一幕的残疾儿童舞蹈教案完成,周远住院了。
她的渐冻症展到了晚期,再也回不到轮椅上,就只能躺在医院病床上,通过胃管进流食来维持生命。
纵然连舌肌也严重萎缩,靠着呼吸机醒来时已没法说清楚一句完整的话,周远的大脑也始终保持着清醒,傅闻青想留在医院里陪伴她,照顾她,她怎么也不答应,只要傅闻青不走,她就拒绝进食,表达最多的两个字是,“训练”。
没办法,傅闻青只好在每天课程结束后才去医院探望母亲,和她一起呆个把小时,再回学校宿舍休息。八月剩下的时间,全部是那样度过,母女二人差不多形成了一套新的作息日程表。
当略带凉意的秋风裹挟着九月来临,《天鹅湖》的预备赛集训也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选定的参赛曲目,正是《湖畔》,也即是齐格弗里德王子与天鹅女王奥杰塔第一次相遇时。
这一组舞蹈,秦山与傅闻青练习了不下一千遍,技艺早已炉火纯青。加上伴舞小演员们的配合,不少前来围观的人都被他们的表演所打动,认为这次预选赛,他们一定可以折桂。
周五下午仍然是训练时间,秦山却主张大家放假,并请助教老师帮忙点了糕点和饮料,他说要请孩子们一起来开茶话会。
茶话会的地点设在舞蹈教室,小朋友们本来是要去礼堂的,却全被老师们带来了这里。听说小山哥哥要请他们吃蛋糕喝奶茶,他们个个都兴高采烈,教室里犹如过节一般热闹。
大战在即,组织一些活动来鼓舞士气是很有必要的,傅闻青自然不反对秦山的安排。
可妈妈病重住院,她还不能时刻陪伴在侧,揣着这样沉重的心事,又哪能高兴起来?所以她一个人没精打采地坐在一边,由得别人热热闹闹地布置教室,就只是闷头沉思着。
她没留意到秦山在干嘛,过了一会儿,突然一只手被人握住,一股暖流从掌心沁入心间,抬头看,秦山不知何时笑盈盈坐在了她身旁,正专注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忙了?我没事,你不用管我的。”傅闻青打起精神对秦山说。
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任何人,她知道妈妈一定也和她怀着相同的想法,她们都希望无论情况变好或者变坏,身边的人们也能一如往常地生活。
“有那么多人帮手,不需要我做什么,等会送点心的人到了,咱们的派对就可以开始啦。”
秦山语气轻快地对傅闻青说,很为他在今天下午的安排自豪。要知道过去上学时,他何止不会为同学们组织派对?就算是别人组织了邀请他参加,他也是不去的。
“好呀。”傅闻青含笑答应,又把头扭向一边,独自闷坐了。
秦山却没有走开的意思,顿了一顿问她:“你想不想跟我去一个地方?”
傅闻青再次看向他:“去哪儿?”
秦山说:“不远,就在这栋教学楼里。”
傅闻青给他逗笑了,问道:“你引我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