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回宫以后,长寿宫的懿旨和贺礼紧接着便到了缈云坞。
云锦绸缎,珠翠头面,样样都是最好的,可见太后对玉常在的喜爱。
一日之内双喜临门,缈云坞的宫人欢天喜地,连出门都扬眉吐气了许多。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底,天一日比一日热起来。
这小半个月里,玉常在重得皇恩,又得太后看重,一时门庭若市,平素来往春澜宫的人都多了起来。
同为春澜宫的人,沈霁这边春风得意,竹云馆自然乌云密布,一连几日都阴沉沉的。
五月二十九,午膳刚过,宫内四处安谧祥和,宫道上只能看到两宫人稀稀拉拉的路过,正是午间小憩的时候。
沈霁才从长寿宫出来,经由梨林回春澜宫,刚踏进宫门口,就见周岳神色焦急地迎上来躬身行礼,说道:“小主可算回来了,奴才有要事禀告!”
“这么忙慌慌的,出什么事了?”眼下还在春澜宫正门,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眉头微微一皱,准备让人进去说。
谁知周岳紧接着说着:“方才午憩的时候,咱们缈云坞的宫人无事都去歇息了,就剩奴才一人在门口值守,谁知坐廊下打个盹儿的功夫,正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的想往院子里跑,奴才不敢耽搁,立马去抓了人来一看,是竹云馆的宫女。”
“奴才当即便警惕起来,问她来是做什么的,她死活不肯说,奴才说拉她去见皇后娘娘,她疯了似地挣脱开跑了回去。”周岳额上沁出了一头的冷汗,一向稳重的他神色懊悔,躬身请示着,“奴才本想去追,可方才四下无人,没有人证,奴才也不好强去竹云馆,那可是擅闯宫闱的大罪。”
“但那宫女行迹鬼祟,定是不安好心,小主,您看这下如何是好?”
青天白日的,李美人是越放肆了。
沈霁眉眼一凛,声音冷下来:“竟还有这样青天白日偷闯宫之人,你可看清了,确定是竹云馆的宫女?”
周岳颔:“奴才看得分明,是竹云馆李美人的贴身宫女曼儿,自从上次夜间有人来过缈云坞后,您便下令严守,不得让任何人有溜进来的机会,奴才一直谨记于心,夜间也时刻防备着。约莫是夜间寻不到机会,觉正午这会儿最松懈,这才冒险过来。”
身侧的霜惢眉头紧紧皱着:“本以为这阵子也算相安无事,无非是互相看不顺眼罢了,谁知道还暗暗存着坏心,想坑害咱们!”
沈霁冷冷看向竹云馆的方向:“我和李美人早就势同水火,她失宠已久,我步步高升,恐怕早就想除了我以图后快。”
“咱们去竹云馆亲自问问她,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小主您不能进!玉小主!”
沈霁带着霜惢和周岳径直去到竹云馆,无视门口值守的宫闯了进去。
竹云馆的宫人吓了一跳,头一次见玉常在有这般强硬的时候,强闯宫闱本是不该,可一想起如今玉常在宠眷优渥,又有太后做靠山,几人都拎着扫把低下头,半点不愿意往前走。
进主屋的路上,沈霁看也不看周围的宫人,抬手点了周岳,嗓音冰冷:“去,将宫女曼儿抓住,亲自带到李美人跟前。”
屋门被人猛地打开,正坐在屋子里神色紧张的李美人吓了一跳,怒道:“谁这么不识规矩!”
她皱着眉头抬头一看,竟是沈霁带着人来了,因着曼儿做贼不成还被人抓住,她神色倏然慌张起来。
但人已经到了跟前,又是没把柄的事,对峙气势绝不能输,不然便坐实了这罪名。
她强作镇定,梗着脖子质问:“玉常在难道恃宠生娇了不成,本主的竹云馆也是你不曾通传便能进来的?”
今时不同往日,沈霁懒得跟她废话那么多,冷笑一声从周岳身后把那个哭哭啼啼的宫女抓出来,往李美人身边一推:“李美人可认识她?”
李美人匆匆看了眼曼儿,迅转移了视线:“本主的宫女曼儿,她又如何你了?”
“如何我?难道李美人自己不清楚吗?”
沈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宫女曼儿,擅自闯入嫔妃住所,意图不轨,乃是可处死的罪名,你身为她的主子,难辞其咎。”
“怎么,是不是要我抓了人去皇后娘娘那里,将你的和曼儿的罪名一一算清,再一并落才好。”
李美人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旁边的曼儿吓得花容失色,求助似地看向自己的主子,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
情急之下,她眼珠滴溜一转,脱口而出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曼儿今日一直在本主身边侍奉,根本不曾出过竹云馆的门,又何时擅闯过缈云坞?你问问春澜宫的宫人,谁瞧见了?”
“难道仅凭一人空口白牙就能定下这样的大罪不成,若你胡搅蛮缠,本主也不怕你告到皇后娘娘那里去,反而还要反告你一个诬赖宫妃的罪名!”
不成想李美人反应如此快,直接咬死不认,仅凭周岳一人的确证明不了什么,看来,她是不会承认了。
沈霁寒霜般的视线盯着李美人看了许久,最终冷笑了声:“好啊,既然李美人抵赖,我无话可说。”
“不过我奉劝李美人一句,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一日,必将百倍奉还。”
事情摆平,李美人终于松了口气,她紧紧攥着袖里的帕子,面上强作心安理得:“本主问心无愧,自然不怕你百般狡辩。倒是你玉常在,今日可终于是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不敬本主,擅长竹云馆是跑不了的。待这几日晨昏定省,本主定要好好告你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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